琴酒和伏特加!
当看清那两个走进书房的身影时,灰原哀感觉自己的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斗,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那双蓝色的眼眸里,不再是平日的冷漠和疏离,而是被巨大的惊恐和绝望所占据。
就是这两个人!
不,应该说,就是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琴酒!
是他,杀死了姐姐!
那些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最黑暗、最痛苦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她的脑海中疯狂翻涌。实验室里冰冷的器械,还有琴酒那双毫无感情、如同看死物一般的绿色眼眸————
“唔————”
灰原哀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压抑呜咽,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那个如同梦魔般的男人。
“别动!”
一只温暖的手掌突然复盖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按住了她。同时,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神原彻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她的身边,一只手按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握住了她冰冷颤斗的手。
一股温暖纯粹的灵力,顺着他的手掌,缓缓地注入到灰原哀的体内,驱散着她心中的寒意和恐惧。
“别担心。”神原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灰原哀的身体一僵,她抬起头,对上了神原彻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在那双眼睛里,她没有看到丝毫的慌乱,只有一片平静。
仿佛天塌下来,这个男生也能面不改色地撑住。
【小哀!别怕!有神原君在!还有我!我们是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
胸前的御守里,也传来了姐姐宫野明美焦急而又坚定的声音。
被两股力量包裹着,灰原哀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总算慢慢地平复了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书房内。
书房里,森谷帝二一看到琴酒和伏特加,立刻象换了个人似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欢迎两位大人!”他一边说,一边躬敬地鞠躬。
伏特加墨镜下的眼睛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雪茄。
而琴酒,则连看都没看森谷帝二一眼。他迈着步子,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猛兽,在书房里不紧不慢地走动着,那双锐利的眼睛,审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从书架上那些价值不菲的藏书,到墙上挂着的名家画作。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那张米花市政大楼的设计图上。
“东西,准备好了吗?”琴酒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得象是一股寒流,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森谷帝二急忙点头哈腰地回答,“按照您的吩咐,数量和威力都绝对管够!”
神原彻和灰原哀在阳台外听着,心里都明白了。
看来,森谷帝二不仅仅是这次连环爆炸案的策划者,他甚至还和黑衣组织有勾结。他是炸弹的提供方。
一个追求完美对称艺术的偏执狂建筑师,和一个无恶不作的跨国犯罪组织,这两者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就在神原彻思索的时候,书房里的琴酒,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地转过身,那双隐藏在帽檐阴影下的绿色眼眸,像鹰一样,精准地锁定了阳台的方向。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杀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书房!
正在跟伏特加介绍自己收藏的红酒的森谷帝二,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把手里的酒瓶摔在地上。
“大————大哥?怎么了?”伏特加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站起身,警剔地看着琴酒。
阳台外,灰原哀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被发现了?!
琴酒没有回答伏特加的话,他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从风衣内侧,缓缓地抽出了一把银色的伯莱塔手枪。
黑洞洞的枪口,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呵呵————看来,这房间里————藏着几只不怎么安分的小老鼠啊————”
他的声音很轻,却象重锤一样,狠狠地砸在灰原哀的心上。
完了!
灰原哀的大脑一片空白。
琴酒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阳台的方向走了过来。他脚下的高级地毯吸收了所有的声音,让他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就象一个索命的幽灵。
森谷帝二和伏特加都愣住了,不明白琴酒为什么会突然拔枪。
“琴————琴酒先生————这里————这里怎么会有老鼠呢?”森谷帝二被那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两腿发软,结结巴巴地说道。
琴酒根本不理他,只是用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被窗帘遮住的落地窗。
越来越近了————
十米,五米,三米————
灰原哀甚至能看清他脸上那冰冷的笑意,还有他扣在扳机上、骨节分明的手指。
神原彻依旧蹲在她身边,一只手还按在她的头上。他没有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不断逼近的死神。
终于,琴酒走到了落地窗前。
他没有丝毫尤豫,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厚重的天鹅绒窗帘!
“唰——!”
窗帘被狠狠地拉开!
月光瞬间洒了进来。
阳台上,空空如也,只有几盆精心打理的绿植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恩?”
琴酒看着空无一人的阳台,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阳台栏杆边,探头往下看了看,是柔软的草坪,没有任何痕迹。
他又抬头看了看屋顶,同样什么都没有。
“大哥,有发现什么吗?”伏特加也端着枪跟了过来,警剔地对准了被吓得脸色发白的森谷帝二。
“奇怪了————”琴酒收回目光,在森谷帝二那张惊恐的脸上来回扫视了几遍,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破绽。
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绝对不会错。他对自己直觉,有着绝对的自信。
难道是错觉?
还是说,对方用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逃走了?
琴酒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地放下了手枪。
“我们继续。”他冷冷地说道,转身走回了书房。
阳台下方,别墅墙体的阴影里。
神原彻单手抓着二楼阳台下方的水泥横梁,整个人吊在上面。而他的另一只手臂,则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灰原哀。
灰原哀整个人都缩在他的怀里,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就在琴酒拉开窗帘的前一秒,神原彻抱着她,直接从阳台上翻了下去,单手抓住了阳台的边缘,利用视觉死角,完美地躲过了琴酒的探查。
直到楼上载来关窗的声音,神原彻才抱着她,从墙壁上悄无声息地落回了地面。
“呼————好险————”
双脚重新踩在草坪上,灰原哀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神原彻的怀里。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抬头看着神原彻,发现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抱着自己从二楼跳下来,还单手挂了那么久,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好象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感觉到神原彻搂着自己的手臂,和胸膛传来的温度,灰原哀的脸又开始不自觉地发烫。她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小声问道。
“别急,再听听。”神原彻示意她噤声,然后将一丝灵力汇聚在耳朵上,楼上书房里的对话,清淅地传了过来。
书房里,气氛依旧紧张。
琴酒虽然收起了枪,但那股骇人的杀气却并未完全消散。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用一块白色的丝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那把银色的爱枪。
“森谷先生,”琴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最好保证,你的地盘是干净的。我不喜欢在交易的时候,旁边有苍蝇嗡嗡叫。”
“是!是!绝对干净!我保证!”森谷帝二吓得连连点头,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吧,东西在哪?”琴酒不再废话,直入主题。
“在————在北边的仓库里。”森谷帝二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双手捧着,恭躬敬敬地递了过去,“这是仓库的钥匙。所有的————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琴酒没有接,只是对伏特加使了个眼色。
伏特加走上前,一把抓过钥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扔在了桌子上。
“这是定金还有计划书。”伏特加瓮声瓮气地说道,“剩下的,等我们确认货物没问题之后,会打到你的瑞士账户上。”
森谷帝二看着那厚厚的信封,点了点头,金钱他倒不在意。
“合作愉快。”琴酒站起身,将擦拭干净的手枪收回怀里。他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森谷帝二,嘴角扯出一个森然的弧度,“对了,森谷先生,希望你清楚,背叛我们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说完,他便和伏特加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直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森谷帝二才象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别墅外,神原彻收回了灵力。
“看来我们猜的没错,森谷帝二就是这次连环爆炸案的真正犯人。”他开口说道。
灰原哀点了点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森谷帝二身上会有那种偏执疯狂的暗红色气息,如果他就是爆炸案的凶手,那么身上带有暗红色的怨气也很正常,毕竟那么多冤死的灵魂的怨念都附着在了他身上。
“炸弹都放在北边的仓库里,”神原彻看着别墅区地图的一个方向,“我们可以赶在他们之前,去看看。”
“可是————他们也正要去那里,我们现在过去,不是自投罗网吗?”灰原哀有些担心。
“放心,”神原彻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他们走大路,我们走直线。谁先到,还不一定。”
说完,他再次不由分说地抱起灰原哀消失在了花园的夜色之中。
书房里,惊魂未定的森谷帝二喝了好几口红酒,才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璀灿的夜景,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狰狞而又狂热的笑容。
他想起了今天在宴会上,毛利兰说的话。
“新一的生日————要在米花市大楼过————幸·色是红色————”
“呵呵————呵呵呵呵————”森谷帝二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疯狂的快意。
“工藤新一!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这个自以为是的侦探,才让我的完美作品蒙上了污点!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的作品,那就让你和你的女人,一起成为我最盛大、最完美的艺术品吧!”
“希望你能喜欢,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他的眼中,闪铄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