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家底惊世(1 / 1)

十一月廿五,徐州西城门。

贾诩撩开车帘,往外看。

城门口排著长队,有进城的,有出城的。守门的兵丁懒洋洋地靠着墙,手里拿着长矛,有一搭没一搭地查看着过往行人。

但贾诩注意到一个细节。

凡是有糜家徽记的车队——马车上插著面小旗,旗上绣著个“糜”字——守门兵丁看都不看,直接放行。不光放行,领头的兵头还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糜家的车队不用查?”贾诩问。

坐在对面的糜芳笑了笑:“查什么?每个月糜家交的税,够养他们三回。他们敢查,明天徐州城的盐价就能涨三成。”

车队缓缓进城。

贾诩继续看。

徐州城比他想象中繁华。街道干净,两旁店铺林立,行人衣着大多整洁,脸上少见菜色——这在如今的大汉,已经很少见了。

“徐州这两年,没遭灾?”贾诩问。

“遭了,去年大旱。”糜芳说,“但糜家开了三十个粥棚,每天施粥,撑过去了。还从扬州买粮平粜,没让粮价飞起来。”

贾诩沉默。

施粥是善举,但开三十个粥棚,每天施粥,那得多少粮食?从扬州买粮平粜,那得多少钱?

这不是一般商人做得起的。

车队在城里走了两刻钟,来到一座大宅前。宅子占地极广,朱门高墙,门口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门匾上两个鎏金大字:糜府。

“到了。”糜芳跳下车。

门口早有仆人等著。见糜芳下车,齐齐躬身:“恭迎二公子回府!”

糜芳摆摆手,对贾诩说:“先生,请。”

贾诩下车,跟着糜芳进府。典韦和小蝶跟在后面。

刚进大门,糜竺就迎出来了。他穿着锦袍,面色红润,看见糜芳,脸上露出笑容:“子方,可算回来了!”

“大哥。”糜芳上前,“这位是贾诩贾文和先生,从洛阳请来的军师。”

糜竺看向贾诩,拱手行礼:“先生大名,早有耳闻。子方能请到先生,是我糜家之幸。”

贾诩还礼:“不敢。承蒙二公子看重,诩必竭尽全力。”

三人往正厅走。路上,贾诩观察府内。仆役众多,但各司其职,有条不紊。护卫随处可见,个个眼神锐利,腰挎刀剑。

到了正厅,分主客落座。侍女奉上茶。

“先生一路辛苦。”糜竺说,“先在府里歇息几日,熟悉熟悉环境。

“不必。”贾诩放下茶杯,“我想尽快看看糜家的产业。”

糜竺看向糜芳。

糜芳点头:“也好。那今天先休息,明天开始,我带先生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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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糜芳带着贾诩出府。没带太多人,就典韦、小蝶,还有四个蚂蚁卫士。

第一站,纺织工坊。

工坊在城西,占了一条街。还没到,就听见“哐当哐当”的声音,像打铁,但更密集。

走进工坊大门,贾诩愣住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厂房,长五十丈,宽二十丈。里面密密麻麻摆着几百台织机,每台织机前坐着一个女工,脚踩踏板,手拉梭子,布匹像流水一样织出来。

“这是”贾诩没见过这样的织机。

“脚踏织机。”糜芳说,“比手摇的快三倍。这里有两千台织机,三千女工,每天能出布五千匹。”

五千匹。

贾诩在心里算。一匹布市价三百钱,五千匹就是一百五十万钱。一天。

“工钱怎么算?”贾诩问。

“计件。”糜芳说,“织一匹布,给三十钱。手脚快的,一天能织三匹,赚九十钱。够一家三口吃半个月。”

贾诩走到一个女工旁边看。那女工二十多岁,手脚麻利,眼睛盯着织机,专注得很。她脚下一踩,梭子“唰”地飞过去,再一踩,又飞回来。一炷香时间,就织了一尺多布。

“她们不累?”贾诩问。

“累。”糜芳说,“所以每干两个时辰,休息一刻钟。中午管一顿饭,有肉。”

贾诩点点头,没说话。

第二站,造纸工坊。

在城南,离城十里。这里更热闹,几百个工匠在忙活。有的在煮树皮,有的在打浆,有的在晾纸。

空气里飘着股怪味,像煮烂的草。

“这是造纸。”糜芳说,“用树皮、麻头、破布做原料,比竹简便宜,比绢帛耐用。现在一个月能出纸十万张,还不够卖。”

贾诩拿起一张刚晾干的纸。纸很白,很平滑,比他见过的所有纸都好。

“这纸造价多少?”他问。

“一张成本三文,卖十文。”糜芳说,“读书人抢著买。现在徐州城里的书院,都用我们的纸。”

贾诩放下纸。

十万张,一张赚七文,一个月就是七十万文,七百贯钱。

第三站,肥皂工坊。

这个工坊小些,只有百来人。但味道更怪,像油和碱混在一起。

“肥皂,洗手洗脸洗澡用的。”糜芳拿起一块黄色肥皂,“比皂角好用,还能洗衣服。现在徐州城的富贵人家,都用这个。”

贾诩接过肥皂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味。

“这个赚钱吗?”

“赚。”糜芳笑了,“一块成本五文,卖五十文。一个月出二十万块。”

贾诩手一抖。

二十万块,一块赚四十五文,一个月就是九千贯。

九千贯。

他在洛阳当郎官,一年俸禄才六百石,折成钱不到两百贯。糜家一个肥皂工坊,一个月赚的钱,够他干四十五年。

第四站,酒楼。

不是一家,是一条街。

整整一条街,十几家酒楼,全挂著“糜氏酒楼”的招牌。正是午饭时间,每家酒楼都坐满了人,伙计端著盘子穿梭,热闹非凡。

“徐州城里,糜家酒楼有三十家。”糜芳说,“城外各县还有七十家。一共一百家。每家酒楼,每天至少进账十贯。”

贾诩已经算不过来了。

一百家,一家十贯,一天就是一千贯。一个月三万贯。

而这,还只是酒楼。

第五站,晒盐厂。

这个得坐马车去,在海边,离城五十里。

到了地方,贾诩又被震住了。

海边,一片巨大的盐田。一眼望不到边,白花花全是盐。几千个工人在盐田里忙碌,有的引海水,有的晒盐,有的收盐。

“这这得有多少盐?”贾诩问。

“一年五十万石。”糜芳说,“全大汉,三分之一的盐,出自这里。”

五十万石。

贾诩知道盐价。一石盐,官价四百钱,私盐能卖到六百钱。就算按官价算,五十万石就是两亿钱,二十万贯。

而这还是纯利——晒盐的成本,比煮盐低八成。

第六站,炼钢厂。

这个更远,在山里,离城八十里。路不好走,马车颠簸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到。

到了地方,贾诩先闻到一股味——炭火味,铁锈味,还有种说不出的焦味。

然后听见声音——“轰隆轰隆”,像打雷。

走进山谷,贾诩看见了。

几十座高炉,每座都有三丈高。炉火正旺,映得半边天都红了。工人们赤著上身,用长铁钳夹着矿石往炉里扔,铁水从炉底流出来,流进模子里,凝固成铁锭。

“这是高炉炼钢?”贾诩读过书,知道些冶铁技术,但没见过这么大的炉子。

“对。”糜芳说,“一座高炉,一天能出铁五千斤。这里三十座高炉,一天十五万斤。炼成钢,能打三万把刀,或者一万副甲。”

贾诩不说话了。

他走到一座高炉前,热浪扑面而来,烤得脸发烫。他看着铁水流出,红得像血,亮得像金。

“这些钢卖吗?”他问。

“卖一部分。”糜芳说,“大部分留着自用。糜家的商队护卫,用的刀都是这里打的。比寻常刀硬三倍,轻一半。”

贾诩想起那晚,二十个护卫砍八十个骑兵如切菜。现在他明白了——那些人本身就强,再加上这样的刀,不强才怪。

第七站,商队营地。

在城东,占地百亩。这里像个军营,有马厩,有仓库,有营房。此刻,营地里停著二十支商队,每支商队二十辆马车,上百匹马。

贾诩到的时候,正好有一支商队要出发。二十个护卫正在检查马车,绑紧货物。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眼神锐利,腰间的刀在阳光下闪著寒光。

“这就是蚂蚁卫士?”贾诩问。

“对。”糜芳说,“现在有二十支商队,每队二十人。每个月还会增加五到十支。目标是,全大汉,哪里都有糜家的商队。”

贾诩看着那些护卫。

他们检查完马车,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像训练有素的骑兵。

“商队去哪?”贾诩问领队的。

“兖州,濮阳。”领队的说,“运盐、布、铁器。来回一个月。”

“路上安全吗?”

“安全。”领队的咧嘴笑了,“上次遇到劫匪,一百多人,被我们二十个兄弟全宰了。”

贾诩点点头。

看完了。

回到糜府时,已经是傍晚。

贾诩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杯茶,但他一口没喝。他脑子里还在回放今天看到的一切:纺织工坊、造纸工坊、肥皂工坊、酒楼、晒盐厂、炼钢厂、商队

太多了。

太庞大了。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富商了。这是富可敌国。

不,比国还富。如今的大汉朝廷,一年税收不过三十亿钱。而糜家这些产业加起来,一年的利润,恐怕不下十亿钱。

三分之一国库。

“先生看完了,有何感想?”糜芳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下。

贾诩抬起头,看着糜芳。看了很久。

“公子。”他说,“你这些产业,朝廷知道吗?”

“知道一部分。”糜芳说,“盐铁是朝廷专卖,我们有三成利润上缴。其他的,朝廷只知道糜家有钱,但不知道多有钱。”

“如果朝廷知道了呢?”

“知道了也没用。”糜芳笑了,“徐州离洛阳千里,朝廷想动糜家,得派兵。派多少?一万?两万?糜家现在有五百护卫,个个能打十个。再加上徐州本地的兵,糜家养著的,朝廷派兵来,谁打谁还不一定。”

贾诩沉默。

他知道糜芳说的是实话。如今朝廷腐败,军队涣散,真派兵来徐州,能不能打赢糜家这些怪物护卫,真不好说。

“那公子的打算是?”贾诩问。

“以商业为基础,控制各个城市的经济命脉。”糜芳说,“盐、铁、粮、布,这些百姓离不开的东西,糜家都要控制。钱庄也要开,让天下钱财,都从糜家过。”

他顿了顿:“我发展蚂蚁卫士,就是保护这些财产的。谁敢动糜家的钱,我就剁谁的手。”

贾诩点点头。

他明白了。

糜芳要的不是造反,不是称帝——至少现在不是。他要的是控制。控制经济,控制民生,控制天下命脉。

等控制到一定程度,就算不称帝,也是无冕之王。

“公子需要我做什么?”贾诩问。

“大哥负责生意,生产。”糜芳说,“你负责发展方向和统筹。哪里该开店,哪里该建厂,哪里该派商队,你说了算。”

“那公子你呢?”

“我?”糜芳笑了,“我继续当我的败家子,吃喝玩乐。暗地里,发展蚂蚁卫士,保护咱们的产业。”

贾诩也笑了。

这个分工,很好。

糜竺稳重,适合管具体事务。他贾诩擅长谋划,适合定方向。糜芳糜芳深不可测,适合掌控全局。

“好。”贾诩站起身,对糜芳躬身一礼,“从今往后,诩必竭尽所能,助公子成事。”

“不是助我。”糜芳扶起他,“是助我们。糜家好了,大家都好。”

贾诩重重点头。

窗外,天色已黑。

但糜府里,灯火通明。

贾诩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完全不同。

而他,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辅佐这个十二岁的少年,在这乱世中,开辟一片新天地。

一片属于糜家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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