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冲出糜府时，那个叛徒——叫李二的护院——已经跑出两条街了。
夜色很深，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街上只有零星几户人家门口挂著灯笼。李二很熟悉徐州城的巷道，专挑小路走，脚步又快又轻。
但他不知道，石头能“看见”他。
不是用眼睛看，而是通过信息素感应。赋予蚂蚁天赋后，所有被赋予者之间都有一种微妙的连接，就像蜘蛛网上的丝线。李二虽然没被赋予天赋，但他曾经站在院子里，身上沾染了一丝微弱的气息。这气息在石头的感觉里，像黑夜中的一点萤火，清晰可辨。
【石头：他往西市方向去了，快到陈府了。】
信息网里，石头的“声音”带着焦急。
糜芳躺在院里的摇椅上，闭着眼睛，意识却清晰地看着这一幕——通过信息网，他能模糊感知到石头的位置和状态，就像看一幅动态的地图。
【糜芳：别急，让他到陈府门口再抓。】
【石头：是！】
西市，陈府。
这是座比糜府小一些但更精致的宅院，门口两座石狮子，朱红大门紧闭。李二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前，正要抬手敲门，身后突然传来风声。
他猛地回头，看见石头像猎豹一样冲过来，速度太快，几乎在夜色中拉出一道残影。
“你——”李二话没说完，石头已经到了跟前，一拳砸向他胸口。
李二下意识格挡，但石头的拳头太重了。明明只是个小伙子，拳头上传来的力量却像攻城锤。“咔嚓”一声，李二的手臂断了，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陈府大门上，“轰”的一声巨响。
“谁？！”陈府里传来喊声，门内亮起灯火。
石头没犹豫，一把抓起瘫软的李二，像提麻袋一样甩上肩，转身就跑。
他刚跑出十几步，陈府大门开了，几个护院冲出来，只看到夜色中一个模糊的背影，还有地上那摊血迹。
“追！”
但等他们追到巷口，早就没人影了。石头现在的速度，百米只要七八秒，扛着个人也像没事似的。
一刻钟后，糜府后院练武场。
火把点了一圈，照得场上通明。二十八个赋予者全在场，还有十几个普通护院——都是忠诚度在50以上、但没被选中的。糜芳坐在椅子上，小蝶站在旁边打扇，藏霸按刀立在身后。
李二被扔在场地中央，手臂扭曲，嘴角流血，已经半昏迷了。
“泼醒。”糜芳说。
一桶冷水浇上去，李二猛地咳嗽，醒了过来。他看见周围一圈人，尤其是那些曾经的同僚，眼神冷漠，心里一凉。
“李二，”糜芳开口，声音很平静，“说说，去陈府干什么？”
“我、我”李二嘴唇发抖，“我就是去去赌钱”
“赌钱需要翻墙出府？需要往陈府跑？”糜芳笑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我给你个痛快。不说实话”
他没说下去，但藏霸“噌”地抽出长刀，刀身在火光下泛著寒光。
李二瘫了：“我说，我说！我我看见二公子给兄弟们赐了神力，我想着想着这消息能卖钱，陈老爷肯定愿意出高价”
“所以你就去告密。”糜芳点点头，“卖了多少钱？”
“还、还没拿到钱”李二哭道，“二公子饶命！我一时糊涂！我家里还有老娘要养”
“你老娘三年前就死了。”旁边一个护院冷冷道，“你赌钱欠了一屁股债，想拿这钱还债，对吧？”
李二说不出话了。
糜芳站起来，走到李二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赐力吗？”
李二摇头。
“因为你忠诚度不够。”糜芳伸手，按在李二额头，“系统，查看忠诚度。”
糜芳收回手，“你以为我是随便选人的？每个人对我忠不忠，我心里一清二楚。”
这话是说给李二听，更是说给周围所有人听。
那些没被选中的护院脸色都变了。原来二公子不是随便选人，是真的能看出来谁忠谁不忠？
“王虎。”糜芳起身。
“在！”
“按府里规矩，叛主通敌，怎么处置？”
王虎咬牙：“杖毙，或或沉塘。”
李二吓得魂飞魄散：“二公子饶命！饶命啊！”
糜芳没理他，看向那些没被选中的护院：“你们说，该怎么处置？”
护院们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叫周七的汉子站出来：“二公子，李二该杀。能不能给他个痛快？毕竟曾经是兄弟。”
周七一愣。
“你想不想要神力？”糜芳问。
周七眼睛亮了：“想！”
“那好，给你个机会。”糜芳指著李二，“你亲手处置他。做完，我赐你神力。”
周七脸色一白。他看着地上的李二，两人共事三年，一起喝过酒，一起赌过钱
李二哀求地看着他：“周七哥”
周七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冷了。他走到藏霸面前：“刀借我。”
藏霸把刀递过去。
周七接过刀，走到李二面前。李二还想求饶，周七手起刀落。
“噗——”
刀很快，李二没受什么苦。
血溅了一地。周围一片死寂。
周七手在抖，但握得很稳。他把刀还给藏霸，单膝跪地：“二公子，处置完了。”
糜芳点点头，伸手按在周七额头。
热流涌入。
周七身体一震，感受到体内涌起的力量，眼眶突然红了。不是后悔，是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起来吧。”糜芳说，“从今天起，你进我的护卫队。月钱翻倍。”
“谢二公子！”周七重重磕头。
糜芳环视一圈，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我糜芳，待自己人，从不吝啬。钱，我有的是；力，我也有的是。但背叛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他顿了顿：“今天在场的，没被赐力的兄弟，忠诚度都在50以上。好好干，让我看到你们的忠心，神力，人人有份。”
护院们眼睛都亮了。
“但是，”糜芳话锋一转，“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把神力的事说出去一个字，李二就是榜样。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声音震天。
“散了。”糜芳摆摆手，“王虎，把这里收拾干净。石头，今天干得不错，赏十两银子。”
“谢二公子！”
人群散去，练武场很快清理干净，血迹被沙土掩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从今晚起，糜府不一样了。
回到自己院子，糜芳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系统提示：完成“立威”
还不错。杀一儆百，既解决了叛徒，又震慑了其他人，还收了周七这个新部下。
“二公子，”小蝶轻声说，“您真能看出每个人的忠诚？”
“嗯。”糜芳没睁眼，“所以你以后别想骗我。”
小蝶赶紧摇头：“小蝶不敢！”
糜芳笑了，睁开眼睛：“逗你呢。去睡吧，明天还要训练。”
“是。”
等小蝶走了，糜芳调出系统面板。赋予人数已经到29人，距离500上限还很远。但慢慢来，稳扎稳打。
他现在有蚂蚁天赋，超强负重加信息素感应，已经很强了。但正如之前想的，蚂蚁兵移动慢，需要其他兵种配合。
螳螂虾天赋得尽快去海边了。
正想着，信息网里传来糜竺的声音——赋予糜竺蚂蚁天赋后，兄弟俩也能用信息素交流了。
【糜竺：子方，刚得到消息，陈家明天要开“品盐会”，请了徐州有头有脸的人，展示他们的新盐。】
【糜芳：品盐会？有意思。大哥你去吗？】
【糜竺：请帖送来了，我自然得去。你要不要】
【糜芳：我就不去了，败家子去那种场合多不合适。大哥你记得，不管他们盐多好，你都夸，往死里夸。】
【糜竺：我明白。那你明天】
【糜芳：我明天带小蝶她们去城外“建别院”，大张旗鼓地去。】
【糜竺：好。】
断了连接，糜芳嘴角勾起一抹笑。
陈家啊陈家，让你们再得意几天。
等我的晒盐场开工，等我的螳螂虾到手
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系统，查看那两条随机昆虫线索。
“林间猎手，刀臂如镰，一击必杀”——这明显是螳螂。
“水下刺客，隐形杀手，伪装大师”——这是什么？某种水生昆虫？会伪装
糜芳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纪录片，有一种叫“拟态章鱼”的生物，但那是章鱼不是昆虫。昆虫里会伪装的竹节虫？枯叶蝶？
不对，线索说“水下刺客”，是水生的。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索性不想了。等去海边，自然就知道了。
夜色渐深，糜府一片寂静。
但西厢房里，新加入的周七睡不着。他躺在床上，一遍遍握紧拳头。力量，他真的得到了力量。而且脑子里能“听见”其他人的声音，那种被接纳的感觉，让他鼻子发酸。
【周七：石头哥，睡了吗？】
【石头：没呢。周七，今天谢了。】
【周七：谢什么？】
【石头：你没犹豫。你要是犹豫了，二公子可能就不会赐你力了。】
周七沉默。他知道石头的意思。二公子是在考验他，看他能不能为了得到力量，斩断过去的“情谊”。
他做到了，所以他得到了。
【周七：石头哥，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
【石头：嗯。睡吧，明天还要训练。】
【周七：好。】
断了连接，周七看着屋顶，眼神坚定。
从今天起，他的命就是二公子的了。
而与此同时，陈府。
陈圭坐在书房里，听着护院的汇报。
“老爷，今晚确实有人在我们门口打架，但等我们出去，人已经跑了。地上有血，但不多。”
陈圭皱眉：“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没看清，就看见个背影，扛着个人，跑得飞快。”
“扛着个人还能跑那么快”陈圭捋著胡子，沉吟片刻，“行了，你下去吧。”
等护院走了，陈登从屏风后走出来：“父亲，会不会是糜家”
“不管是不是，明天品盐会照常开。”陈圭冷笑，“糜家那个晒盐场，我派人去看过了，就是在海边圈了块地，挖了些池子，能有什么用？等著看吧，等我们的盐一出，徐州盐业，就是陈家的天下。”
陈登点头，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那个跑得飞快的身影正常人能扛着人跑那么快吗？
但他没说出来。父亲现在正得意，听不进这些话。
夜色中，两座府邸，两种心思。
而这一切，都在那个十一岁少年的掌控中，慢慢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