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枚120毫米炮弹击中定远舰前甲板,炸起一团火光和硝烟,弹片四溅,几名正在操作副炮的水兵顿时倒在血泊之中。但定远舰厚重的装甲带轻易挡住了这些小口径炮弹的直接撞击,舰体只是微微震动,航速未减。
“不要慌!各炮位自由瞄准,重点攻击‘松岛’、‘严岛’!保持阵型,加速冲击!”刘步蟾的声音通过传声筒传到各战位,稳定着军心。
北洋舰队这个尖锐的“v”字阵,如同一个整体,顶着日军的炮火,坚定不移地向前突击。位于锋刃的定、镇二舰,吸引了日军本队绝大部分火力,但它们坚厚的铁甲(特别是水线带装甲)展现了惊人的防御力。日军的速射炮虽然火力密集,打在镇远、定远的装甲上往往只能留下凹坑和划痕,难以造成致命损伤。而两舰305毫米主炮每一次怒吼,都让日军舰船心惊胆战。
与此同时,日军第一游击队也试图执行包抄右翼的计划。高千穗号一马当先,率领秋津洲、浪速,高速向北洋舰队右翼迂回。
“想抄我后路?没那么容易!”位于右翼的致远舰管带邓世昌洞悉其奸,他果断命令致远舰与相邻的靖远舰(管带叶祖圭)协同,“靖远兄,倭寇快船欲犯我右翼,我等需死死顶住,不可让其干扰中军决战!”
“好!世昌兄,你我并肩杀敌!”叶祖圭回应。
靖远、致远两舰迅速调整航向,以侧舷对准高速逼近的日军第一游击队,猛烈开火拦截。虽然两舰火力、航速均不及日军四舰,但她们顽强地坚守阵位,用精准的炮击迟滞著敌人的脚步。一发210毫米炮弹从靖远舰射出,险些命中高千穗号舰首,迫使坪井航三下令暂时转向规避。
战场被清晰地分割为两个部分:中央是巨舰对决,炮声震天;右翼是高速舰之间的追逐与反追逐,弹雨如织。整个海面被硝烟、火光和水柱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血腥气。
战斗进入白热化。北洋水师的“v”字阵型发挥了奇效,它不仅有效集中了舰首火力,更迫使日军本队无法从容展开横队进行舷侧齐射,反而被北洋舰队带着节奏,陷入了正面硬碰硬的炮战,这正是日军不愿意看到的。
而定远、镇远两舰的305毫米主炮,在经过初期的试射后,精度越来越高。
约十一时二十分,一个决定性的时刻到来。
镇远舰的一发305毫米榴弹,以近乎完美的弹道,跨越约五千米距离,狠狠地砸中了日军旗舰松岛号的右舷后部!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发炮弹精准地命中了松岛号的副炮弹药库位置!剧烈的爆炸瞬间发生,火光冲天而起,浓烟裹挟著破碎的钢板、火炮零件以及人体残肢,直冲云霄!松岛号的整个右舷后部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海水疯狂倒灌,舰体迅速开始右倾!
“司令官阁下!右舷弹药库殉爆!损害管制失效!舰体倾斜超过十五度!”凄厉的呼喊在松岛号舰桥上响起。
伊东祐亨在剧烈的爆炸和震动中险些摔倒,他扶著栏杆,看着迅速倾斜的甲板和陷入火海与混乱的后部舰体,脸上血色尽失。他知道,松岛号完了。
“发出信号,我舰重伤,失去战斗力,由‘严岛’接替指挥,各舰继续奋战”伊东祐亨艰难地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然后在副官的搀扶下,开始准备转移司令旗(事实上已极为困难)。
松岛号的沉没速度超乎想象。在爆炸发生不到二十分钟后,这艘被日军寄予厚望、装备320毫米巨炮的旗舰,带着包括伊东祐亨在内的数百名官兵(伊东祐亨最终未能成功转移),翻滚著沉入了冰冷的黄海海底,只在海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漩涡和一片油污、碎片。
旗舰的突然沉没,给日军本队带来了巨大的震撼和指挥混乱。
“打得好!镇远打得好!”定远舰上,刘步蟾通过望远镜看到松岛号爆炸沉没的壮观而惨烈的一幕,激动地大声叫好。北洋舰队士气大振!各舰炮火更加猛烈。
接替指挥的严岛号管带横尾道昱,还未来得及完全稳定局势,便迎来了北洋舰队更加凶猛的攻击。
失去了统一有效的指挥,日军本队阵型开始出现散乱。而定远、镇远则抓住机会,率领整个“v”字阵型,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黄油,进一步突入日军本队阵中。
此时,北洋舰队各舰得以更近距离开火,火力全开。经远、来远等舰的210毫米、150毫米炮弹也频频命中目标。
十一时四十分左右,定远舰的又一发305毫米穿甲弹,如同死神的请柬,准确的命中了严岛号的舰体中部水线附近!
厚重的穿甲弹轻易撕开了严岛号相对薄弱的水线装甲,钻入内部后猛烈爆炸。锅炉舱、轮机舱遭到毁灭性打击,蒸汽狂喷,动力瞬间丧失。严岛号速度骤减,舰体开始大量进水,倾斜角度不断加大。
“不行了!严岛号也”横尾道昱绝望地看着无法控制的局面。在挣扎了半个多小时后,严岛号也步了松岛号的后尘,沉入大海。
日军本队连续丧失两艘核心战舰,剩下的桥立号(也已被多次击中,燃起大火,舰长重伤)、千代田号等已是惊弓之鸟,无力再组织有效抵抗,纷纷转向脱离战场。桥立号在浓烟中勉强撤退,但已彻底失去战斗力,退出序列。
此刻,在右翼,战局也发生了决定性变化。
靖远、致远两舰在顶住日军第一游击队最初猛攻后,虽然自身受伤不轻(致远舰水线处被击中数弹,进水严重,航速下降;靖远舰上层建筑多处起火),但她们等来了援军,平远、广丙等舰以及完成中央突破后转而支援右翼的经远、来远舰。
北洋舰队在右翼形成了局部兵力优势,反过来对日军第一游击队进行了包抄。
高千穗、秋津洲、浪速等舰见本队崩溃,己方陷入重围,顿时慌了手脚。坪井航三试图下令撤退,但为时已晚。
致远舰管带邓世昌见高千穗号欲逃,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倭舰专恃,苟沉是船,则我军可以集事!撞沉高千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