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心中暗骂自己大意,肥波竟是用己之道,还之彼身,也骗了自己一回,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肥波缓缓捡起地上的匕首,玩味一笑,也是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子,你还真有两把刷子,把你肥爷都骗了,只是你的道行还是不够深啊,黎叔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怎么会临时改变计划,更何况二爷的噬魂丹从来都是按时定量送过来,绝不可能突然加量,说,你是怎么知道黎叔和噬魂丹这些事情的,你到底是谁?”
一时间,小北疼的说不出话,而肥波见熊二过来,不敢再问,退到熊二身边。
熊二负手而立,一脸正色的说道:
“肥波,叮嘱兄弟们,一会做事的时候,连人带车都要烧的乾乾净净,不能让警方看出任何端倪。”
“熊哥放心,当年怎么弄的李天九,今天就怎么弄他俩。”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折腾,夜长梦多,看来不能再留著他了,把匕首给我,我亲自送他上路。”
说著,熊二从肥波手中接过那把匕首,向小北走去。
小北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心中把某人的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个遍,那人太不守时,作为援兵更是毫不合格,比他们约定的时间足足晚了十多分钟,生死关头,小北什么都不顾及了,用吃奶的劲大喊一声。
“老子挺不住了,你他么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要骂街了啊!”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在耍样,別说没人会来,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熊爷也要办了你。
“好狂的口气啊,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黑暗中,一个冰冷的声音裹挟著劲风骤然袭来。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疾窜而出,直扑熊二身后,跃起时胳膊直接锁住熊二的脖颈,另一只手夺过熊二手中匕首,顺势一带,將他放倒在地,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顶在了熊二的咽喉处。
一招制敌,月光下,一个大光头就站在那,似有雷霆之势,不动如山,正是消失多日的光头强。
隨著光强的现身,六个光头汉子也隨之而出,不用猜也知道,和光强哥一个髮型的,一定是他的兄弟。
“光强哥,你总算来了,再晚一会,我可真就要去地下跟牛头马面喝酒了。”到了这会,小北还不忘调侃光强。
擒敌先擒王,熊二被光强控制,冉姐和小北都鬆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只要熊二在他们手上,肥波和一眾手下便不足为惧了。
可惜他们想错了,他们低估了熊二,更低估了肥波,熊二几近疯狂,不顾一切的挣扎著,想挣脱光强的控制,他拼命地冲肥波等人大喊道:
“兄弟们,不用管我,他们手里都没有枪,快开枪打死他们,以后林城就是我们的了。”
熊二跟了李天九五年,李天九死后,他又跟了冉姐五年,隱忍十年,偽装十年,为了取得冉姐的信任,甚至搭上了自己哥哥的一条命,眼看就要得手,他怎么会轻易甘心,就这么输掉这场赌上一切的生死之局。
熊二被控制,眾人自然將肥波当成了主心骨,可他同样陷入两难境地,开枪,怕伤了熊二,不开枪,今天这事就黄了。
他思考了一分钟的时间,眼神里渐渐透出狠厉,熊二死了就死了,黎叔要的是林城,只要顺利拿下林城,二爷一定能把噬魂丹的解药给他。
他咬了咬牙,终於做出了决定。“开枪,打死他们。”
得到肥波的命令,一眾手下举起枪,將枪口对准了光强、小北和冉姐等人。
光头强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可生死一线,他也不免生出一身冷汗,別看他表面镇定,心里也是不停地打鼓,他手下的六个兄弟,也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场中唯一一个面不改色的人,是冉姐,她缓缓走到了小北身边,坐了下来,將头枕在小北的肩上。
细雨缠绵,沾在她的发梢,圆月破云而出,洒下一层银霜。
她没有悲伤,没有哀怨,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倾城一笑,让小北忘掉了疼痛,忘掉了孤单,忘掉了一切。这次第:
漫山红瓣映夜至,恰是韶年正少时。暮雨萧萧遍处寻,难晓几多。尘寰,得此刻甚好,春晓,好月圆惹人扰。
今宵雨夜夜雨浅,却是情真真情深。瑶池仙女纷紜至,这般姣俏,人间,有此景极妙,怎料,不及你春风一笑。
冉姐依偎在小北怀里,满是笑意,小北也笑了,他笑不是他能看破红尘,笑对生死,是他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了23时29分56秒,这也就是意味著还有几秒钟时间,他的最后一张底牌马上就要登场了,他开始在心中默念,4、3、2
空气中瀰漫著杀气,肥波的手下只要扣动扳机,这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可下一秒,令所有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刺耳的警笛声竟从远处传来,响彻整个夜空。
肥波的一个个手下,像泄了气的皮球,有惊恐,有疑惑,有失望,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我都说了,我早就报警了,你们偏偏不信,你们没有直接参与绑架和谋杀,何必跟熊二一起等著吃枪子呢,顺便告诉你们,持枪蓄意杀人可是死罪。”小北再次化身“嘴强王者”,恰到好处的切中要害。
小北说的没错,他们现在被警察抓住了,只能算是犯罪未遂,还都是从犯,要是持枪杀人被抓,那等著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即便侥倖不死,也会將牢底坐穿。
“別听他的,兄弟们快开枪打死他。”熊二被匕首顶著,还不忘是声嘶力竭的嘶吼著。
出来混不过是为了养家餬口,没人会陪熊二一起玩命,人群里大多都面露犹豫。肥波一边退向后面的田野,一边警惕的盯著小北等人,一个手下提醒道:“肥哥,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其他几个手下也都是一脸焦急地凑了过来,终於,肥波不再犹豫,咬著牙说:“兄弟们,咱们走。”
转瞬间,所有人快速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看到肥波等人真的跑路,小北才放下心来,他的手心早就浸了一层冷汗,远处的警笛声,根本不是警车的声音,而是冉姐的手机发出的声音。
他事先曾借过冉姐的手机,並下载了警笛铃声,而后把这铃声设置成闹铃,定时时间一到,才从远处发出了警笛声。
这正是他最后的一张底牌。
两个小时后,眾人盼望的真的警察叔叔终於来了,熊二被戴上手銬带走了,他还想狡辩,可小北那款诺基亚1100里的录音,当著警察的面播放出来,这次事件的前后始末一点不差,铁证如山。
熊二被押解著往外走时,小北也因失血过多,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在他一再的请求下,他被挪到了熊二的身边,將口袋里的一个平安符拿了出来,苦笑道:
“熊哥,这个平安符我在天师府给你和黄毛哥每个人也都求了一个,看来永远也没有机会给你了,你刚才说我不懂你,你错了,在十六岁之前,我最熟的地方是坟地和垃圾堆,那段当乞丐的日子,曾经是我最『自由』的时光。”
说著,小北將自己的胳膊袖子擼了起来,警灯的照射下,六七个紫黑色的咬痕,格外刺眼。
“我也曾一无所有,但我寧肯和狗抢饭吃,也不想过狗一样的人生。”
熊二的脚步猛地一僵,他的喉结滚了滚,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那枚平安符在风中自由漂泊,最终落在了熊二的脚下。
不知是否是错觉,那一刻小北忽然发现熊二脸上的狰狞、愤怒、不甘悄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