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子麻酥酥的。
韩建国顶着通红的巴掌印回了病房。
刘爱花心里也难受，还委屈。
她死死盯着韩爱国的脸，强忍着没问这巴掌是谁抽的。
“建国哥，我陪你喝两盅吧！咋的也是过年呢！”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凉掉的饺子没法吃，不过放到热水里泡泡，冰凉的肉馅儿还能缓过来。
韩建国用双手搓搓自己发烫的脸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喝！咋的也是过年呢！”
快到半夜这顿饺子了，窗外鞭炮声越响越多。
此起彼伏的炸响中，韩建国猛地一仰脖儿，把一杯白酒全干了。
草甸营子。
春节联欢晚会已经落下帷幕。
小孩子们早就困的睡着了。
一溜儿四个，并排躺着，盖着小花被，露出一个个可爱的小脑袋，小脸蛋红扑扑的。
孙秀芬笑着跟弟弟妹妹说，“就让他们在这儿睡吧！别瞎折腾了。”
反正过不了几个小时，又该起床拜年了。
杨大海牵着李梨的手，杨大桃和夏刚肩并肩跟在后面，回家补觉。
出了门，鞭炮声更响了。
嗖嗖嗖，滋儿啪，嘭嘭嘭！
“尼玛，这谁还开枪了！”
杨大海耳朵灵，在众多嘈杂的声音中，很容易就分辨出来那是土炮开枪的声音。
李梨看着夜空，笑眯眯的说，“别说开枪了，以前过年的时候，我姥爷还往空地上扔过俩手榴弹呢！”
“嚯！老爷子真牛逼！”
“嗯呐，我姥爷以前是民兵队长，还会开大炮呢！”
李梨一脸的与有荣焉。
烟花的亮光划过夜空，杨大海看着媳妇儿白瓷一样的脸蛋，心里顿时又开始痒痒了。
“我也会开炮，高射炮，你要试试不？”
“滚蛋！臭流氓”
李梨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杨大海哈哈笑的畅快，一哈腰，把媳妇儿扛肩头上就往家里跑。
纷纷扬扬的，很快就在地上积了一层松软雪白的地毯。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走着，杨大海家的炕头也一晚上没闲着。
烙了一宿的大饼。
大年初一。
早上五点半就要起来了。
杨大海和李梨穿好崭新的棉衣棉裤，洗把脸，就往大哥家里走。
杨大山家。
孙秀芬已经开始煮饺子了，灶房里热气腾腾的，连人都看不清。
里屋，昏黄的灯光下，杨大桃正给小孩子们穿新衣服。
新棉袄，新棉裤，新棉鞋，女孩儿还有新头花，嘿，打扮起来跟金童玉女似的！
“二姑，过年好！”
“二姑夫，过年好！”
小孩子们在杨云亭的带领下，拱手拜年，十分有礼貌。
尤其是杨云舟和罗大宝，两个胖娃娃，困的眼皮都睁不开，还要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面挨个儿给大人拜年，要红包。
一时间，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孙秀芬把饺子盛出来，一个小碗放五个，一共五碗，供在供桌上，剩下的才捞到大盘子里，给大家伙儿吃。
吃过饭，收拾收拾，一大家子就出去拜年。
月光明亮，地上厚厚的白雪反光。
毡疙瘩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小孩子们拎着白酒盒子掏空四面，蒙上薄塑料做的灯笼，嬉笑打闹着在前面跑。
“慢点儿，别摔了啊！”
杨大桃不放心的在后面叮嘱，然后就见罗大宝和杨云舟，手牵手，摔了个屁股墩儿！
“哎呦，你看看！”
杨大桃赶上前几步，一手拎一个，把俩咯咯笑的小孩儿拽起来。
没等给他们打扑棉袄上的雪呢，俩人又赶紧跑着去追杨云亭和杨云云了。
走在路上，到处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出来拜年的人。
大家伙儿见面就说过年好，然后约着初一上午一起打牌。
杨家没有本家，就去营子里辈分比较大的人家去拜拜年。
他们先去了三爷三奶家。
俩老人家早就穿的利利索索，等着来人拜年了。
杨大山和杨大海打头，一进门就磕头，把三爷和三奶欢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三爷把俩人拉起来，又挨个儿给小孩子们发红包，抓零嘴儿吃，热情的不得了。
等到了八姑家，那就更热闹了。
一进院子，好家伙，屋里都插脚不下了！
大家伙儿一跪跪一片，那是真磕头啊，绝对不整虚的。
等拜完了年，天就蒙蒙亮了。
众人回家收拾一会儿，还得去坟地给老家儿拜年。
一通折腾下来，一上午就过去了。
吃过午饭，下午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不打牌的就可以补觉了。
杨大海昨晚打了一宿的扑克，没那么大牌瘾，于是就搂着媳妇儿在家补觉。
大年初二。
杨大海带着媳妇儿去老丈母娘家拜年。
大年初五，破五，不兴走亲戚。
韩永勤终于舍的领着媳妇儿闺女，从广福屯回草甸营子了。
把妻女安置好，韩永勤一溜烟蹿到杨大海家，往炕上一躺就嗷嗷叫，“哥，我可想死你了！这还是咱俩头一年没搁一块堆儿过年！”
杨大海端详韩永勤一会儿，啧啧两声，“你丈母娘给你养挺好啊，嘴巴子都横起来了。”
韩永勤摸摸自己的脸，这段时间确实长不少肉。
“你不知道，我丈母娘做饭的手艺没得挑，比大饭店的都不次！”
韩永勤抓一把瓜子咔咔嗑，“我说出钱给他开个饭店呢，俩人就是不干！简直是死心眼子到家了！”
“开饭店？”
杨大海心里一动。
“对啊！就凭我丈母娘的手艺，生意指定能红火。”
“那就开一个！”
杨大海盘腿坐在韩永勤对面，“我初三给钱书记他们拜年的时候，听说国营饭店要往外承包了。咱给承包下来，再装修一下，直接就能开业。”
“行啊！哥，那咱俩合伙呗！”
韩永勤属于杨大海的无脑粉丝，就是杨大海吃屎，他都得跟着尝尝咸淡的那种。
杨大海承包废山头，他也要承包。
现在杨大海说要兑饭店，他也要掺一股。
反正不管杨大海干啥，他都要跟着干。
杨大海开饭店也不是为了赚钱，主要是想把手里的金子洗白成合法收入。
草莽时代终会终结，到时候法律和监控更加严格，他们要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