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枪口,几乎要贴到徐璟知的额头。
那个十岁的小胖子,用他那肉乎乎的手,吃力地举著这把分量不轻的模拟枪。
“放开我妈妈!”他尖声叫着,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颤动。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发出一阵惊呼,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那个嚣张的母亲,看到儿子“挺身而出”,眼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多了一丝得意的纵容。
雷大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配枪。
徐璟知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的身体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半步。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抬起了左手。
他的动作不快,却精准得可怕。
两根手指,如同铁钳,轻轻搭在了那孩子持枪的手腕上。
“咔哒。”
一声清脆的骨节错响。
小胖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手里的模拟枪脱手飞出。
徐璟知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稳稳接住那把枪,同时左手顺势一带,将那孩子肥胖的身体拉了过来,反剪住手臂,死死按在玛莎拉蒂冰冷的车身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以至于大部分人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闪过,战斗就已经结束。
徐璟知单手把玩着那把模拟枪,用拇指卸下弹匣,看了一眼里面的钢珠。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哀嚎的孩子,看向那个脸色煞白的母亲。
“这枪改造过,换了高压气阀,有效射程内能打穿三合板。
他把枪口对准旁边的一棵行道树,轻轻扣下扳机。
“砰!”
一声沉闷的击发声。
树干上,一片树皮应声炸开,留下一个清晰的弹孔。
“非法改装、持有具备杀伤力的枪支。”徐璟知将枪扔给旁边目瞪口呆的雷大炮,声音没有半分起伏。
“这下,可就不仅仅是划车的问题了。”
那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女人,彻底呆住了。
她丈夫,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脸上的嚣张也凝固了,他冲过来想抢回孩子,却被两名上前的警员死死拦住。
“非法持枪,涉嫌洗钱,全部带走!”雷大炮挥了挥手,对着那对夫妻和那个还在哭闹的熊孩子一指。
半小时后,搜查令被紧急批准。
几辆警车直接开到了城东富人区的一栋独栋别墅前。
这栋别墅装修得富丽堂皇,门口的石狮子比人还高。
“搜!”
警员们冲进别墅。
那对夫妻被分开控制在客厅,他们的律师也赶到了现场,正试图跟雷大炮交涉。
徐璟知没有理会客厅里的闹剧,他径直走向了地下室。
地下室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恒温酒窖,一排排昂贵的红酒整齐地码放在橡木架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和木头的味道。
徐璟知启动【嗅觉强化】。
在这股酒香之下,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股熟悉的,混杂着土腥和霉变的气味。
味道的源头,来自酒窖最里面的一面墙。
那面墙看起来与其他墙壁无异,挂著一幅巨大的中世纪风格油画。
徐璟知走过去,伸手在那面墙壁上轻轻叩击。
“咚咚。”
“梆梆。”
声音不对。
他示意身后的两名警员将油画取下。
油画背后,是平整的墙壁。
徐璟知伸出手,在那面墙上摸索片刻,最终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墙角,按下了什么。
“嗡——”
一阵轻微的马达声响起。
那面坚固的墙壁,竟然从中间裂开一道缝,缓缓向两侧滑开。
墙壁背后,没有暗门,也没有密室。
只有钱。
一捆又一捆,用塑料膜包裹得整整齐齐的红色钞票,从地面一直堆到天花板,形成了一面触目惊心的,巨大的现金墙。
那股浓重的土腥和霉味,夹杂着纸张发酵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场的警员,包括见多识广的雷大炮,都看呆了。
这视觉冲击力,远比任何电影画面都来得震撼。
“通知经侦支队,准备点钱吧。”徐璟知从墙上抽出一捆钞票,撕开塑料膜。
他启动了【中级鉴定术】。
一沓钞票在他手中飞快地翻过,就像银行职员在点钞。
【现金来源分析:赌场筹码兑换、地下钱庄流水、城西水产市场不明货款】
【鉴定结论:多源头黑钱,通过线下汇总,等待洗白。】
徐璟知将钱扔回那堆小山似的现金上,转身走出了酒窖。
审讯室里。
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已经换下了华服,穿着一身看守所的囚服,但脸上的妆容依旧精致,神情也依旧倨傲。
“我警告你们,我的律师马上就到!”
“我先生认识你们市局的赵副局长,你们最好想清楚后果!”她对着负责记录的警员叫嚣。
审讯室的门开了。
徐璟知走了进来,将一叠照片和一张资金流向图,甩在了她的面前。
第一张照片,就是那面壮观的现金墙。
女人看到照片,瞳孔猛地一缩,但依旧嘴硬:“那是我们做外贸生意的备用金,有什么问题?”
徐-璟知没理她,指著那张复杂的资金流向图。
“你们的外贸公司,去年一整年的流水,只有三百万。”
“但每个月,都有一笔超过五百万的资金,从一个境外的赌博网站,通过十几家皮包公司,最终汇入你们控制的账户。”
“这些钱,再由你们换成现金,存放在你家的地下室里。”
“等凑够了数,再通过你们所谓的‘外贸订单’,买成奢侈品、艺术品,卖到海外,完成洗白。”
“你们就是这个洗钱链条的中间人,负责最关键的现金中转环节。”
徐璟知每说一句,女人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她脸上精致的妆容已经被冷汗冲花,那股伪装出来的傲慢,彻底土崩瓦解。
她瘫软在审讯椅上,嘴唇哆嗦著,看着徐璟知,眼神里只剩下恐惧。
“我我说我全都说”为了减刑,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夫妻情分,开始疯狂地攀咬她的丈夫和上线。
“都是他!都是王富贵逼我这么干的!”
“我们的上线,我们只知道他的代号,叫‘艺术家’”
案件迅速侦破,查封赃款高达九千多万。
几天后。
那个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熊孩子,因为非法持有改装枪支,且监护人涉嫌重罪,无法履行监护责任,被依法送进了滨海市工读学校。
当他被两名法警带走,哭喊著找爸爸妈妈的时候,回应他的,只有身后那扇沉重铁门关闭时,发出的“哐当”巨响。
再也没有人会掏出二十万,来替他摆平一切。
傍晚,徐璟知站在市局门口,看着那辆被划花的玛莎拉蒂和那辆嚣张的宾利,被拖车缓缓拖走。
雷大炮走过来,递给他一支烟。
徐璟知摆了摆手,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枸杞水。
“师父,今天带走那个熊孩子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一句话。”
“说什么?”雷大炮好奇地问。
“他说,他家里还有一个比酒窖更‘好玩’的房间,他爸爸从来不让他进。”
徐璟知顿了一下,看着远方暗下来的天色。
“那个房间里,总是传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转过头,看向雷大炮,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慵懒。
“这案子,恐怕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