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烟雨,总是带着几分缠绵的诗意,将这座小镇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水汽里。沈惊寒早已携妻儿隐居于此,不问江湖事,只守着一方小院,伴着岁月悠长。可江湖从不会轻易忘记传奇,他在武林大会上一剑斩杀墨天行、覆灭毒影阁的事迹,早已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五湖四海。
江湖人皆称他为“白衣剑仙”,将他的故事编成话本,在茶楼酒肆间广为传唱。有人说他剑法通神,一招“清风逐月”便破尽了墨天行的邪功,白衣胜雪,翩然如谪仙;有人说他貌若潘安,引得无数江湖儿女倾慕,却偏偏不为所动;更有人说他淡泊名利,功成名就之后便归隐江南,只愿与佳人相守,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那些话本写得跌宕起伏,添了几分传奇色彩,听得无数人热血沸腾,心生向往。
这日,天朗气清,薄雾散尽,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温润的光泽。苏清颜牵着沈念安的手,漫步在集市上。沈念安如今已是七岁的孩童,眉眼愈发俊朗,一双杏眼像极了苏清颜,透着灵动与朝气。他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小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手里攥着几个铜板,心心念念着街角那家的桂花糕。
两人刚走到街角,便听到茶楼里传来一阵激昂的声音。那是说书先生的声音,唾沫横飞,正讲得兴起:“话说那白衣剑仙沈惊寒,一袭白衣立于武林大会的高台之上,面对毒影阁阁主墨天行的邪功,面不改色。只见他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般划过天际,一招‘清风破邪’,便直取墨天行的咽喉!那一刻,天地变色,众人皆惊……”
茶楼外围了不少听众,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叹。沈念安听到“沈惊寒”三个字,脚步猛地顿住,他扯了扯苏清颜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骄傲,眼睛亮晶晶的:“娘亲,你听!他们说的是爹爹!爹爹是白衣剑仙!”
苏清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着茶楼里说书先生眉飞色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手揉了揉沈念安的头发,指尖划过他柔软的发丝,眼底满是温柔的笑意:“是啊,你爹爹可厉害呢。”
“那爹爹是不是比江湖上所有的侠客都厉害?”沈念安仰着小脸,眼神里满是崇拜,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仿佛自己也成了一名仗剑走天涯的侠客。
苏清颜弯下腰,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温热的触感让沈念安咯咯直笑。她看着儿子眼中的光,柔声说道:“在娘亲心里,你爹爹是最厉害的。”
沈念安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笑得眉眼弯弯,他又拉着苏清颜的手,指向不远处的糖人摊,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娘亲,我想要那个小兔子糖人。”
糖人摊上,老师傅正拿着糖稀,手法娴熟地勾勒出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金黄的糖稀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苏清颜看着儿子期待的眼神,笑着点了点头:“好。”
她牵着沈念安走过去,买了一个小兔子糖人。沈念安小心翼翼地接过,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两人正准备转身回家,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这位夫人,请留步。”
苏清颜微微蹙眉,转过身来,只见三个穿着劲装的少年郎站在她身后。为首的少年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腰间佩着一柄长剑,神色恭敬,手里还拿着一本泛黄的话本,封面上赫然写着“白衣剑仙传”几个大字。他的身后,两个少年亦是一身劲装,眼神里满是期待。
“夫人,冒昧打扰了。”为首的少年对着苏清颜抱了抱拳,目光先是落在沈念安身上,又转向苏清颜,语气里满是恳切,“我们是慕名而来的江湖弟子,听闻白衣剑仙沈惊寒隐居在此,不知夫人可否告知沈大侠的住处?我们想拜入沈大侠门下,学习剑法,将来也好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旁边的两个少年也连忙点头,眼神里满是憧憬,显然是对沈惊寒崇拜不已。
苏清颜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找上门来了。自从沈惊寒的名声在江湖上传开后,隔三差五就有江湖弟子慕名而来,想要拜师学艺。可沈惊寒早已厌倦了江湖的纷争,只想守着妻儿,过安稳的日子,自然是一一回绝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坚定:“抱歉,我夫君早已不问江湖事,也无意收徒,你们还是请回吧。”
为首的少年面露失望,眉头紧紧蹙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同伴拉了拉衣袖。那同伴对着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算了,李师兄,沈大侠既然归隐,定然是不想被打扰的。我们还是别强人所难了。”
少年叹了口气,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他对着苏清颜再次拱了拱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三人转身离开,脚步有些落寞,背影渐渐消失在集市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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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安看着他们的背影,歪着小脑袋,一脸不解地问道:“娘亲,他们为什么要拜爹爹为师呀?”
苏清颜牵着他的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她看着儿子懵懂的眼神,柔声解释道:“因为你爹爹很厉害啊。他曾经打败了很坏的人,保护了很多人。所以他们也想成为像你爹爹一样厉害的侠客,去保护更多的人。”
沈念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握紧了手里的小兔子糖人,眼神变得无比坚定:“那我以后也要成为像爹爹一样厉害的人!我要保护娘亲,保护爹爹,还要保护整个江南小镇!”
苏清颜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眼底满是宠溺:“好,我们念安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回到了小院。刚推开院门,便看到沈惊寒正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块细软的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柄陪伴他多年的长剑。剑身寒光凛冽,映着他俊朗的面容。阳光洒在他身上,白衣胜雪,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他,未曾在他脸上留下半分痕迹,依旧是那个清冷孤傲的白衣剑仙,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的烟火气。
看到苏清颜和沈念安回来,沈惊寒放下手中的长剑和棉布,站起身来,眉眼温柔得如同江南的春水:“回来了?”
“嗯。”苏清颜走过去,将手里提着的桂花糕递给他,笑着说道,“刚买的,还热乎着呢,你尝尝。”
沈惊寒接过桂花糕,拿起一块放入口中。软糯的糕体带着浓浓的桂花香,甜而不腻,恰到好处。他眉眼弯了起来,语气里满是笑意:“甜。”
沈念安跑到他身边,仰着小脸,兴奋地说道:“爹爹,今天集市上的说书先生都在说你呢!他们说你是白衣剑仙,还说你一剑就打败了那个大坏蛋墨天行!”
沈惊寒挑了挑眉,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满是笑意:“哦?那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沈念安便叽叽喳喳地将说书先生的话复述了一遍,小脸上满是骄傲,仿佛那些事迹都是他自己做的一般。
沈惊寒听着,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看向苏清颜,眼底满是温柔,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江湖虚名罢了,哪有家里的桂花糕甜。”
苏清颜看着他,心头一暖。她知道,对沈惊寒而言,那些江湖名声,那些传奇事迹,都抵不过这小院里的一粥一饭,抵不过身边的妻儿相伴。
是啊,江湖再大,名声再响,都不及这小院里的岁岁年年,不及身边的人平安喜乐。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了一片暖橙色。晚霞似火,映红了半边天。
沈惊寒牵着沈念安的手,在院子里的练武场上教他练剑。沈念安握着一把小小的木剑,一招一式学得有模有样,虽然动作还很稚嫩,却透着一股子韧劲。剑光闪烁,伴着少年清脆的笑声,在小院里回荡。
苏清颜坐在一旁的竹椅上,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沈念安练剑时划破的衣袖。她看着父子俩练剑的身影,看着夕阳下相依相偎的轮廓,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她想起了穿来这个世界的初衷,想起了苏家的血海深仇,想起了在青苍山雨夜的初遇,想起了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
兜兜转转,她终于报了仇,也终于和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有了可爱的孩子,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这一世,她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