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单!快拷贝!所有能动的存储设备,往里面塞!优先核心表格和最新记录!”
陆尘的吼声在刺耳的入侵警报声中几乎被淹没,但他的动作比声音更快。在陈默发出预警后的第一秒,他就扑到了刚刚完成解密的主控电脑前,眼睛飞快地扫过屏幕上自动展开的第一个文件——那是一张设计精良却内容狰狞的excel表格,密密麻麻的条目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屏幕上。
他没有时间细看,甚至来不及感受那瞬间冲上头顶的冰冷愤怒和恶心。他的手指已经抓住旁边一个备用的、高速加密移动硬盘,粗暴地插入b接口,鼠标狂点,开始将解密出来的整个“货物清单”文件夹拖入拷贝队列。
“对方在破门!正门是液压剪!后巷有撞锤声音!”陈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冷静得可怕,但语速极快。他早已无声地移动到正门内侧的视觉死角,手里多了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军绿色手枪,枪口低垂,但眼神如鹰隼般锁定着门缝下的光影变化。
“网络!切断所有对外物理连接!启动数据覆写程序!覆盖我们操作日志和缓存!”原版林琳也在嘶喊,她脸色煞白,但手指还在键盘上疯狂敲击,执行紧急数据销毁程序。屏幕上一个又一个代表本地日志和临时文件的图标被红色删除标记覆盖。她知道,一旦这里被攻破,任何残留的操作痕迹都可能成为追查他们真实身份和技术的线索。
新林琳则踉跄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的体力似乎因为之前的高强度脑力消耗和骤然降临的危机而有些透支,但她还是强撑着扑到另一台辅助电脑前,开始快速打包和加密那些最关键的核心数据片段——特别是她刚刚逆向“深渊”加密过程中产生的那些独特分析模型和临时突破代码。这些“知识”的价值,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那份清单本身。
苏予初和张伟也动了。苏予初快速将桌上散落的纸质资料、手写笔记塞进一个手提式碎纸机,按下开关,沉闷的切割声响起。张伟则帮助原版林琳物理拔除那些不必要的外部设备网线,并试图将几台核心主机推向更靠内的、有承重墙遮挡的位置。
“砰——!!!”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从正门方向传来。厚重的防盗门门框处,灰尘簌簌落下。液压剪的力量正在撕裂门锁结构。
“后门!有切割声!”陈默再次预警,他的身体微微低伏,调整了一下持枪姿势。
“放弃非核心数据!只拷贝最新三个月记录和带照片、详细描述的文件!”陆尘当机立断,在拷贝队列里取消了大半勾选,只保留那些修改日期最近、文件名带有“”、“特供”、“已成交”等敏感字眼的文档。进度条猛地向前蹿了一大截。
“我们没有一分钟了!”陈默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内容冰冷,“正门最多再撑三十秒。后门十五秒。”
苏予初已经碎完了手头所有纸张,她看向陆尘,眼神坚定:“必须有人带着数据先走!不能全被困在这里!”
“走?往哪走?!”张伟声音发苦,看着四周封闭的老旧墙壁。如文旺 哽歆蕞全
“防火通道!楼顶!”新林琳突然抬起头,因为急促的呼吸胸口剧烈起伏,“我我进来前观察过这栋楼的结构图!六层老楼,楼顶有天台,与隔壁楼间隔大约三米五,有废弃的广告牌钢架可能能用但需要绳子或者”
“没有绳子。”陈默打断了她的设想,“而且携带非战斗人员跨越那种距离,在对方可能有狙击观察的情况下,是自杀。”他说话间,耳朵微微一动,“正门锁芯断了。”
“咔哒嘎吱”
令人心悸的金属断裂声清晰传来。
“拷贝完成!!!”几乎在同时,陆尘狂吼一声,猛地将移动硬盘从接口拔出,紧紧攥在手里。那小小的金属方块此刻滚烫,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
“放弃!毁掉主机物理存储!”陆尘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陈默!突围方向!”
陈默的目光在正门和后门方向迅速扫过,几乎没有犹豫:“正门!人数可能更多,但空间相对开阔,门外是楼道,有转折,干扰多。后门直通小巷,容易被堵死。听我口令——我开门,火力压制左翼,陆尘带人跟我冲,目标楼梯向下,不要上楼!苏记者,张律师,跟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的指令清晰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战场气息。
“等等!”新林琳突然喊了一声,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像u盘又像微型读卡器的东西,快速插在她刚才操作的电脑上,按下了侧面一个按钮。设备上一个红色小灯急促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冒出一缕极其细微的焦糊味。“好了物理存储芯片局部烧毁核心数据区应该没了。”
“走!”陈默低喝一声,身体猛地向侧面闪开,同时抬脚,用尽全力踹在刚刚被破坏锁芯、正在被外力向外拉开的防盗门上!
“砰!!!”
门板带着巨大的动能向外猛地撞去,门外显然正贴着门准备突入的人被撞了个措手不及,传来几声闷哼和跌倒的声响。
“左翼!”陈默在门开的瞬间就已闪身而出,手中的枪口指向楼道左侧,连续两个短促精准的点射。
“砰!砰!”
子弹打在楼道墙壁和金属栏杆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和跳弹的尖啸,瞬间压制了左侧可能存在的威胁。昏暗的楼道灯光下,能看到至少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面罩的身影慌忙寻找掩体。
“冲!”陆尘一手紧握硬盘,另一只手拉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原版林琳,紧跟陈默冲出了房门。苏予初和张伟紧随其后,新林琳咬着牙,也跌跌撞撞地跟上。
楼道里弥漫着硝烟和灰尘的味道。右侧似乎也有人,但被陈默先声夺人的射击和陆尘等人冲出的气势暂时逼退。陈默根本不恋战,一边保持对左侧的压制性火力威慑(子弹精确地打在对方掩体附近,迫使对方不敢轻易露头),一边快速向楼梯口移动。
“下楼!快!”
楼梯间里灯光更加昏暗,脚步声杂乱回响。陆尘能听到楼上和楼下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对方显然包围了整栋楼,正在从各个方向合围。
“下面有人上来了!”冲在前面的陈默突然刹住脚步,低声警告。下方楼梯拐角处,已经能看到晃动的战术手电光柱和模糊的人影。
“退回去!找房间!”陆尘急道。天禧小税王 追醉鑫璋节退回楼道意味着可能被上下夹击,但硬冲楼下武装人员把守的楼梯更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新林琳忽然指着楼道另一侧,一扇看起来有些老旧、油漆斑驳的木门:“那那间!我记得结构图,那户是空置的,长期没人!而且它有个朝西的小阳台,和对面的商铺楼顶平台距离很近,也许只有两米多!”
绝境中的一丝可能!
陈默毫不犹豫,调转枪口对着那扇木门的门锁位置,“砰”地开了一枪!木屑纷飞,门锁应声而碎。他上前一脚踹开房门。
灰尘扑面而来。里面果然空荡荡,只有一些废弃的家具蒙着白布。房间尽头,一扇小小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框玻璃门通向一个狭窄的阳台。
众人冲进房间,陈默最后一个进入,反手将破损的木门勉强掩上,迅速将一个破旧柜子推过来抵住门口。但这显然挡不了多久。
“阳台!”陆尘已经冲到了玻璃门前,门锁锈死了。他抬起脚刚要踹,陈默已经抢上前,用枪托猛砸几下,将锁扣砸坏,拉开了门。
冰冷的夜风灌入。阳台很小,堆着几个破花盆。栏杆外,是令人眩晕的六层楼高度。而对面的商铺楼,只有三层高,楼顶平台确实距离这个阳台边缘不远,但垂直落差有三层楼,水平距离也绝对不止新林琳说的“两米多”,看起来至少有四米!
“这怎么过?!”张伟声音发颤。
“楼下的人上来了!在撞门!”苏予初听到外面楼道里传来的撞门声和喊叫。
陈默快速探头看了一眼楼下和对面平台的位置,又扫视阳台。“把床单、窗帘,所有能找到的布料接起来!快!”
众人立刻行动。空房间里的旧床单、破窗帘被迅速扯下,原版林琳和新林琳手忙脚乱地开始打结。陆尘和苏予初则帮忙寻找任何可能增加长度的东西。
“不够!长度和强度都不够!”陈默快速判断。即使接起来,长度也勉强够到对面平台边缘,但布料承受不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下滑摩擦,更别提这么多人。
撞门声越来越响,木门已经开始变形。
新林琳忽然看向阳台角落里那几个沉重的破陶土花盆,眼睛一亮:“重物!我们需要一个足够重的锚点,把‘绳子’一头固定在我们这边,然后人抓着绳子荡过去!对面平台有栏杆,只要能抓住,就能翻过去!”
“锚点?”陆尘环顾狭小的阳台,除了那几个花盆,只有固定在墙上的、锈蚀的晾衣架。
“把花盆用床单捆在一起,卡在阳台栏杆底部和墙面夹角!快!”陈默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动手。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撞门声如同死神的鼓点。几个人用最快的速度将几个沉重的破花盆用撕成条的床单死死捆扎在一起,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沉重包裹,然后拼命将其塞进阳台栏杆底部与墙壁形成的狭小夹角里,并用剩余的布条反复缠绕加固,打了个死结。一截长约四五米、由床单窗帘接成的“布绳”另一头,垂向了楼下虚空。
!“谁先?”陈默问,目光扫过众人。第一个过去的人最危险,如果“锚点”不牢或者“布绳”断裂,或者没抓住对面栏杆,就是坠楼的下场。
“我。”陆尘毫不犹豫。数据在他手里,他必须过去。
“你体重最轻,动作灵巧,你先。”陈默却看向了新林琳,语气不容置疑,“过去后,立刻寻找稳固的固定物,接应后面的人。陆尘第二个,带着硬盘。苏记者第三,林琳(原)第四,张律师第五,我断后。”
新林琳脸色惨白如纸,看着楼下令人晕眩的高度和对面看似遥不可及的平台,身体微微发抖。但她看了一眼陆尘手中紧握的硬盘,又看了看身后那岌岌可危的房门,猛地一咬牙,点了点头。
“抓紧,蹬墙,荡过去,抓住栏杆就赢了!”陈默快速交代要领,将“布绳”末端塞到新林琳手里。
“砰——哗啦!”房间木门终于被撞开了一个大洞,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伸了进来,试图拨开抵门的柜子。
“没时间了!走!”陈默低吼。
新林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她双手死死抓住粗糙的布绳,助跑两步,踏上阳台边缘的矮墙,用力一蹬!
娇小的身影荡了出去,划过一个惊心动魄的弧线!
“啊——!”压抑的惊呼从她喉咙里溢出。
布绳瞬间绷直,固定在花盆“锚点”上的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花盆在夹角里晃动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但没有松脱。
新林琳的身体像钟摆一样甩向对面平台,在到达弧线最高点、即将下坠的瞬间,她伸出双手,拼命抓向平台边缘生锈的金属栏杆!
“抓住了!”对面传来她带着哭腔和狂喜的喊声。她整个身体吊在平台外,双手死死扣住栏杆底部,双脚在空中乱蹬,试图找到着力点爬上去。
“陆尘!快!”陈默喝道,同时转身,枪口指向房门破洞,“砰”地一枪,将那只伸进来的手逼退。
陆尘将硬盘塞进怀里衣服内袋,拉好拉链,学着新林琳的样子,抓住布绳,蹬墙,荡出!
他的体重比新林琳重不少,布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花盆锚点又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边缘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陆尘感觉风声在耳边呼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对面平台,在新林琳刚刚抓住的位置旁边,奋力伸出双手——
“啪!”
右手抓住了冰凉的铁栏杆!左手紧随其后!
巨大的惯性让他身体狠狠撞在平台边缘的水泥外墙上,胸口一阵闷痛,但他咬牙忍住了。双脚悬空,他拼命向上引体,同时新林琳也腾出一只手来帮忙拉他。
“砰!砰!”身后房间传来更加密集的枪声和撞击声,陈默在为他们争取最后的时间。
陆尘终于翻过了栏杆,滚落到相对安全的平台地面,大口喘着粗气。顾不上疼痛,他立刻爬起来,和新林琳一起,将布绳在平台一个结实的通风管道基座上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向着对面阳台大喊:“绳子固定了!快过来!”
苏予初第三个,表现出了惊人的镇定,虽然脸色苍白,但动作还算利落,安全抵达。
原版林琳第四个,她吓得全程闭眼尖叫,但好歹过来了。
张伟第五个,他体重最大,布绳和对面平台的固定点都承受了巨大压力,在他抓住栏杆、陆尘和两个林琳拼命将他拉上来时,对面阳台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花盆锚点终于彻底碎裂,布绳失去了对面的固定,垂落下去,在空中飘荡。
而此刻,陈默还在对面房间!
“老陈!”陆尘扑到平台边缘,看到陈默刚刚从阳台退回房间,而房门已经被彻底撞开,几个黑色身影正涌入房间!
陈默看了一眼垂落的布绳和对面平台上焦急的众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迅速退到阳台角落,背靠墙壁,举枪对准房门方向,连续射击,压制住冲入者的势头。
“他没路过来了!”苏予初声音发颤。
“不他有。”新林琳忽然指着商铺楼顶平台边缘,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建材,包括几根长短不一的生锈钢管。“把钢管递过去!搭个临时的桥!只要他能抓住,我们就能把他拉过来!”
那几根钢管中最长的也不过三米多,距离对面阳台依然有差距。但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陆尘和苏予初立刻动手,抬起一根最长、看起来最结实的钢管,将其一端伸出平台边缘,努力递向对面阳台。
距离还是不够!钢管末端离阳台边缘差了大半米!
对面房间内,枪声短暂停歇,换弹夹的轻微咔嚓声传来,随即是更猛烈的交火声和闷哼声。陈默似乎中弹了,身体晃了一下,但他立刻稳住了。
“老陈!跳过来!抓住钢管!”陆尘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钢管和平台之间快速衡量。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又一次开枪逼退正面敌人后,猛地向后一跃,身体如同炮弹般从阳台边缘扑出,单手抓向钢管末端!
!他的手指勉强勾住了钢管尽头!
巨大的下坠力量让钢管猛地一沉,陆尘和苏予初差点脱手。新林琳和原版林琳也扑上来帮忙死死抱住钢管中段。
陈默整个身体悬在空中,仅靠一只手抓着钢管尽头。他脚下是六层楼高的虚空。
“拉!用力拉!”陆尘额头青筋暴起,感觉胳膊快要被扯断。
四个人用尽吃奶的力气,一点一点将钢管往回拉,连同挂在下面的陈默一起。陈默的另一只手也艰难地搭了上来。
就在他的胸口快要够到平台边缘时——
“哒哒哒”对面阳台房间内,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打在平台边缘的水泥和钢管上,溅起一串火星和碎屑。对方发现了他们的企图。
一颗流弹擦着陈默的小腿飞过,带起一溜血花。陈默闷哼一声,但抓握的力量丝毫没有放松。
“上来!”陆尘狂吼,四人同时发力,终于在又一阵子弹扫过来之前,将陈默沉重的身体拖上了平台。
陈默一落地,就势一个翻滚,躲到了通风管道后面,避开了后续的射击。他脸色有些发白,小腿处的裤管迅速被血迹浸湿,但他动作依然迅捷,撕下一截布条快速扎紧伤口上方止血。
“走!他们可能会绕过来!”陈默咬牙站起来,一瘸一拐,但眼神依旧锐利,指向平台另一侧的下楼通道。
众人不敢停留,搀扶着陈默,快速冲下商铺楼内部的楼梯。商铺早已关门,楼道漆黑一片,他们跌跌撞撞,终于从后门冲到了另一条僻静的小街上。
冰冷的夜风灌入肺叶,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和浓重的血腥味。他们躲在一个大型垃圾箱后面的阴影里,剧烈地喘息着,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和喊叫——不知道是冲着他们来的,还是之前的枪战终于惊动了警方。
暂时,安全了吗?
陆尘靠着冰冷肮脏的墙壁滑坐在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依旧滚烫的移动硬盘,紧紧攥着。
清单拿到了。
但代价是,他们失去了经营数日的安全点,暴露了更多的技术和行动模式,陈默受伤,所有人精疲力尽,如同丧家之犬。
而这份用巨大风险换来的清单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罪恶?
他抬起头,看向惊魂未定的众人。苏予初正在检查陈默的伤口,张伟脸色灰败,原版林琳抱着膝盖在发抖,新林琳靠着墙,眼神失焦地望着夜空。
陆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颤抖和心头的后怕。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找个临时的、绝对安全的地方。”他的声音沙哑但坚决,“然后,我们看看这份‘清单’,到底值不值我们差点搭上的命。”
(第三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