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逾期还要扣技能！系统你他妈比赵天豪还像黑社会！”
安全点里，陆尘盯着刚刚变成红色的系统积分界面，牙龈都快咬出血了。那刺眼的【负债：-1000】后面还跟着个不断跳动的【预计日增利息：50积分】，像根针一样扎在他心窝子上。
林琳正戴着降噪耳机，全神贯注地在几块屏幕前疯狂操作，手指在键盘上快出残影。外面那波多源头网络攻击虽然暂时被新租来的“肉鸡”集群顶了回去，但对方显然没打算罢休，攻击强度时高时低，像潮水一样不断试探着防御的薄弱点。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偶尔低声骂几句听不懂的技术术语。
苏予初坐在角落的折叠桌前，面前摊开三台手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各种加密通讯软件和新闻监控界面。她一边快速浏览着信息流，一边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着可疑动向，眉头紧锁。陈默则像个沉默的幽灵，在安全点内有限的几个窗户和门口之间无声移动，每隔几分钟就掀开百叶窗的一角，用肉眼和随身携带的单筒夜视仪观察外面的街道。
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前的闷罐车。
“这么硬顶不是办法。”陆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发根里都是黏腻的汗，“林琳租的那些‘肉鸡’也是要钱的吧？现在每一分积分都是高利贷！得赶紧想办法开源！”
“开源？”张伟从一堆法律文书中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满是血丝，“我们现在是通缉犯模式，所有公开的银行账户和支付渠道都可能被监控，怎么开源？去抢？”
“抢个屁！”陆尘啐了一口，“老子是判官，不是劫匪！”
他来回踱步，廉价运动鞋在地板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安全点是个老旧小区的两室一厅，租金便宜，位置隐蔽，但条件也确实简陋。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剥落，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霉味和泡面混合的气息。窗外的天色正慢慢暗下来，远处城市的霓虹灯开始一盏盏亮起，像怪兽睁开的无数只眼睛。
“系统任务”陆尘调出系统界面，快速浏览着可接取的【即时审判任务】列表。大部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公交车上不让座的老头”、“超市插队的大妈”、“公园里乱扔垃圾的情侣”，奖励积分寥寥无几，十几二十点，还不够塞牙缝的。而且完成这些任务需要现场介入，风险太高。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刷新出来的任务上：
【即时审判任务：惩治黑心房东】
目标：刘大富（男，48岁），江城“温馨家园”房产中介公司实际控制人，长期通过合同陷阱、暴力威胁等方式恶意克扣押金、违规涨租、暴力驱赶租客，涉及金额超百万元，受害者多达数十人，其中多为刚毕业大学生和外来务工人员。
罪孽值：147（灰色地带剥削者）
基础奖励积分：80点（根据审判效果可浮动）
风险提示：目标有一定社会关系，可能涉及轻微暴力抵抗。
“黑心房东”陆尘眼睛眯了起来。
这个目标罪孽值不算特别高，但也不算低。最重要的是，审判方式以“经济制裁”和“舆论曝光”为主，这意味着可以通过直播远程操作，不一定需要肉身亲临现场。奖励积分80点，虽然不算多，但蚊子腿也是肉。而且
“这类目标，最容易引发普通人的共鸣。”苏予初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看着系统屏幕上的任务描述，声音冷静地分析，“租房是绝大多数都市年轻人都会经历的痛点，克扣押金、暴力驱赶几乎每个人都遇到过或者听说过类似的事情。如果能做成，直播的热度和舆论反响不会小。热度，对我们现在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防护。”
陆尘看了她一眼。苏予初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她知道现在团队的处境有多危险，但并没有表现出慌乱，反而在快速思考破局之道。
“审判过程可以设计一下，”张伟也凑了过来，扶了扶眼镜，“我们手上现在有刘大富的基本信息和部分受害者证据，是林琳之前搜集赵天豪外围关系网时顺带挖出来的。如果能联系到正在被他欺凌的租客，现场直播介入，用‘判官’的钞能力直接解决租客的困境，同时曝光他的恶行戏剧冲突强，观众代入感高，传播效果会很好。而且，我们可以把直播地点选在相对可控的环境。”
“关键是租客。”陆尘摸着下巴，“得找到一个正在被刘大富逼到绝路、愿意配合我们直播、而且情况足够典型有冲击力的租客。”
“我来找。”苏予初立刻说道，“我之前做过城中村和租房市场的调查报道，认识几个公益律师和租客维权组织的志愿者，他们手里应该有最新的案例。我可以通过加密渠道联系他们，筛选合适的目标。”
“要快。”陆尘看了一眼系统界面上那个刺眼的负债倒计时——【剩余还款日：29天23小时】，“利息每分每秒都在涨。林琳那边的防御战也是在烧钱。”
！“明白。”苏予初转身就回到自己的设备前，开始快速敲击键盘。
陈默的声音从窗边传来，低沉而平稳：“如果决定行动，我需要至少提前两小时对目标地点及周边进行安全勘察。刘大富这种地头蛇，手下可能养着几个打手。”
“先等苏记者找到人。”陆尘点头，“老陈，你继续盯紧外面。林琳，防御能省则省，但底线是不能被定位。”
“我在优化策略，”林琳头也不回，声音有些发闷，“用动态代理和蜜罐分流，消耗他们的扫描资源。妈的，这帮孙子真有钱，攻击ip池深不见底”
时间在焦灼中一分一秒过去。
晚上九点多，苏予初那边终于有了进展。
“找到了。”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江城大学刚毕业的男生，叫周明轩，23岁，老家在外省，在软件园找到一份程序员工作。三个月前通过‘温馨家园’租了高新区一个老旧小区的小单间，月租1800，押一付三。合同里藏着霸王条款，比如‘房屋自然损耗由租客承担维修费’、‘退租需提前三个月通知否则押金不退’等等。周明轩刚入职没经验，签了。”
“现在的情况是，周明轩因为公司项目调整，被外派到邻市分公司三个月，他按照合同‘提前一个月’通知刘大富要退租——其实合同要求是三个月，但他没仔细看。刘大富就以‘违约’为由，拒绝退还押金1800元，还要求他支付‘合同剩余期限的租金’作为违约金，加起来要扣他六千多。
“周明轩自然不肯，理论了几次。刘大富昨天直接带人撬锁进了房间，把周明轩的个人物品胡乱打包扔到了楼道里，换了锁。周明轩今晚刚从邻市赶回来，发现进不去门，东西被扔，报警后，警察来了也只是调解，说这是‘合同纠纷’，建议走法律途径。刘大富当着警察的面都很嚣张，说随便告，他耗得起。”
“周明轩现在人在楼道里，守着那一堆行李，又气又无助。他一个月工资到手才五千多，扣掉房租生活费所剩无几，这笔钱对他来说很重要。而且他明天一早就要赶回邻市上班，今晚没地方住。”
苏予初顿了顿，补充道：“我跟租客维权组织的志愿者确认过，周明轩的情况非常典型，证据也齐全——合同照片、转账记录、报警回执、现场被扔出来的物品视频他都有。他本人性格比较内向老实，但被逼急了，在志愿者群里发声求助时情绪很激动，表示愿意配合任何能曝光刘大富的方式。关键是，他现在就在现场，冲突正在发生，时效性极强。”
“完美。”陆尘打了个响指，“地点？”
“高新区，创新路，老电子厂家属院，3号楼2单元604。小区很老，没有正规物业，监控稀少，人员流动复杂，有利于我们隐蔽和撤离。”苏予初调出了电子地图。
陈默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地图：“这个小区我知道，地形复杂，楼道狭窄，但四通八达，有好几个出口。如果只是快速介入直播然后撤离，风险可控。刘大富就算有打手，在那种环境也施展不开。我需要提前进去摸一下604门口和楼道的具体情况，以及最佳机位和撤离路线。”
“直播怎么搞？”林琳暂时停下了手上的防御战，转过头来，眼睛发光——搞事情她永远最积极，“要那种现场感强、冲突激烈、最后用钞能力啪啪打脸的经典套路！我可以远程黑进周明轩的手机，用他的摄像头做第一视角辅助直播，同时用我们隐藏的无人机或者便携摄像头做第二机位！音画同步，多角度切换，保证效果炸裂！”
“别忘了加密和跳转。”陆尘提醒，“直播信号不能直接暴露我们的位置。”
“放心！三层加密转发，中间经过至少五个国家的代理服务器，最后从南美洲某个公共wi-fi节点播出去！保证他们追查到的时候，我们早就溜了！”林琳比了个ok的手势，又开始在键盘上敲打，显然是在准备直播推流方案。
张伟则快速起草了一份简单的“直播行动风险告知及同意书”，通过加密通道发给了周明轩，让他电子签名。“虽然法律上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形式意义大于实际，但流程要走，避免后续纠纷。”
一切都在紧张而高效地准备中。
晚上十点二十分。
陈默已经提前潜入老电子厂家属院，发回了现场情况：“604门口堆着几个编织袋和一个行李箱，应该是周明轩的物品。楼道灯坏了，只有远处安全出口的绿灯有点微光。整栋楼很安静，大部分住户是老人或者租客，晚上睡得早。604对门和楼下住户似乎都没人。刘大富本人不在，但楼下停着一辆银色面包车，车里坐着两个混混模样的人，在玩手机，应该是他留下看场子的。”
“周明轩人呢？”陆尘问。
“在楼梯拐角坐着，抱着背包，看起来很疲惫，一直在看手机，应该是在等我们的消息。”陈默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传来，几乎没有杂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告诉他，行动马上开始。让他准备好手机，打开摄像头，但先别对着脸。按照我们给的脚本，先哭惨，讲事实，等刘大富或者他的人出现对峙时，我们再强势介入。”陆尘吩咐。
“明白。”
十点三十五分。
一切准备就绪。
林琳在主控电脑前，面前是八个分屏：周明轩手机摄像头画面（目前对着地面）、隐藏无人机悬停在对面楼顶拍摄的604门口全景、几个公共网络监控视角（被她临时借用）、直播推流数据监控、团队内部通讯状态、外部网络攻击监控（攻击强度暂时降低，可能是对方在换策略），以及最重要的——伪装成海外游戏直播平台的“判官”直播间后台。
直播间标题，林琳用了极其抓眼球的：
封面图是从周明轩之前拍的视频里截取的——凌乱堆在昏暗楼道里的行李袋，以及被撬坏的门锁特写。
开播前十分钟，林琳利用之前积累的“判官”粉丝群和关键词订阅渠道，发送了开播预告。
十点四十五分。
直播间准时开启。
几乎是瞬间，在线人数就开始飙升——1000，5000，1万“判官”这个名字，经过前几次直播审判，已经积累了相当高的关注度和期待感。很多人甚至设置了开播提醒。
弹幕开始滚动：
“来了来了！判官大佬今晚制裁谁？”
“黑心房东？卧槽这个我熟！老子押金被扣了两次了！”
“电子厂家属院？好像离我不远？”
“深夜直播？刺激！”
“这次怎么不是霸座遛狗了？升级了？”
“对面好像是个小伙子？蹲着好可怜”
直播画面目前是无人机视角，俯瞰着老旧的楼道和那堆孤零零的行李。环境音里只有远处隐隐约约的电视声和狗叫，还有周明轩压抑的、带着哽咽的呼吸声——林琳接入了他的手机麦克风。
陆尘的声音并没有直接出现。按照计划，先让周明轩陈述遭遇，把观众的同情和愤怒情绪拉起来。
周明轩显然很紧张，声音有些发抖，但叙述还算清晰。他蹲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手机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膝盖，开始讲述自己如何被合同陷阱坑害、如何被暴力驱赶、警察如何调解无果、自己如何走投无路说到被扔出来的行李里还有他过世奶奶留给他的一个搪瓷杯摔碎了时，他真的哭了出来。
“我就是个刚毕业的就想在城里有个地方住，好好工作押金是我妈省下来给我的他们凭什么”哽咽声通过麦克风放大，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格外揪心。
弹幕瞬间爆炸：
“哭了想起了我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晓税宅 醉新章結哽歆快”
“黑心房东不得好死！”
“合同陷阱太恶心了！专坑新人！”
“警察为啥不管？这不算非法侵入吗？”
“判官大佬呢？快出来制裁他！”
“地址爆出来！人肉他！”
观众的情绪已经被成功点燃。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小子还没滚？真他妈晦气！”一个粗哑的男声。
“富哥说了，守到十二点，要是还赖着，就‘帮’他把东西扔到垃圾站去。”另一个尖细的声音。
两个穿着紧身t恤、胳膊上有纹身的年轻混混晃悠着上了楼，手里拎着啤酒瓶和塑料袋装的烤串。他们看到了坐在楼梯上的周明轩，以及那堆行李，脸上露出不耐烦和轻蔑的表情。
“哟，还在这儿呢？等神仙救你啊？”粗哑嗓子的混混用脚踢了踢一个编织袋，“赶紧的，自己搬走，别逼我们动手。这楼道是公共区域，你堆这儿碍事知道不？”
周明轩吓得往后缩了缩，但想起耳机里传来的指示，鼓起勇气，举起手机对着他们：“你你们别动我东西！我已经报警了！我也在录像！你们这是违法的！”
“录像？录你妈！”尖细嗓子的混混上前就要抢手机，“警察来了又怎样？合同纠纷懂不懂？我们老板合理维权！”
冲突一触即发。
弹幕疯狂刷屏：
“要动手了要动手了！”
“判官！快出现啊！”
“急死我了！这小伙子要挨打了！”
“地址到底在哪？有没有附近的老铁？”
就在尖细嗓子混混的手快要碰到周明轩手机的瞬间——
一道清晰、冷静、带着某种奇异电流混响效果的声音，突然通过周明轩手机的扬声器外放出来，回荡在狭窄的楼道里：
“手，放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两个混混和周明轩都愣了一下。
无人机镜头拉近，给了两个混混错愕表情的特写。
“谁？谁在说话？”粗哑嗓子混混警惕地环顾四周，但昏暗的楼道里除了他们三个，没有别人。
“温馨家园，刘大富。”那个电流混响的声音继续响起，不紧不慢，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人心上，“四十八岁，江城本地人，名下三家皮包中介公司，专门坑骗租客。2019年至今，涉及租客投诉二十七起，克扣押金总额超过四十万元，三次因寻衅滋事被拘留，均因‘证据不足’或‘达成和解’释放。最近一笔，是上周从两个女大学生那里扣下的三千二百元押金，理由是‘墙面有污渍’。”
两个混混的脸色变了。对方不仅知道老板的名字，连这些细节都一清二楚？
“你他妈谁啊？装神弄鬼！”尖细嗓子混混色厉内荏地喊道。
“我是谁？”电流混响的声音似乎轻笑了一下，带着冰冷的嘲讽，“你们老板不是悬赏一百万找我吗？怎么，正主来了，不认识了？”
两个混混瞳孔骤缩！
判官！
那个最近在江城网上搅风搅雨，把赵天豪豪哥都搞得灰头土脸的“判官”！
他们只是刘大富手下最外围的小马仔，平时负责吓唬吓唬租客、看看场子，哪里想过会直接对上这种连豪哥都敢硬刚的狠角色？一时间，两人腿都有些发软。
直播间却彻底沸腾了：
“判官大佬声音出现了！”
“卧槽！原来是刘大富这王八蛋！我知道他！坑过我同学！”
“判官连他老底都摸清了！牛逼！”
“悬赏一百万？豪哥？这黑心房东还跟豪哥有关系？”
“剧情越来越刺激了！”
“刘大富现在在哪？”判官的声音问道。
“我我们不知道”粗哑嗓子混混下意识地回答，随即觉得丢脸，又强撑着骂道，“你他妈少吓唬人！有本事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
“我不需要出来。”判官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周明轩。”
“在在！”周明轩连忙应道，心脏砰砰狂跳。
“打开你的支付宝。”
“啊？哦！”周明轩虽然不明所以，还是照做，解锁手机，点开支付宝。
“现在，点开收付款，向‘温馨家园-刘大富’的支付宝账户发起一笔转账。”判官的声音指挥着，“金额，输入1800。”
两个混混和周明轩都懵了。
转账？给刘大富转账？还是转押金？
直播间观众也懵了：
“啥情况？判官让受害者给黑心房东转钱？”
“看不懂了”
“是不是怂了？”
“不可能！判官什么时候怂过？”
周明轩手指颤抖着，按照指示操作。显示出一个叫“大富”的账号，头像是个戴着金链子的肥腻中年男人自拍。
“输入密码，确认支付。”判官的声音不容置疑。
周明轩一咬牙，输入密码。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支付宝到账，一千八百元。”
两个混混面面相觑，随即脸上露出狂喜和讥讽。原来这所谓的“判官”也是个怂包！知道他们老板不好惹，这是来送钱赔罪了？
粗哑嗓子混混腰杆一下子挺直了，咧嘴笑道：“算你识相！早这样不就好了？我们富哥”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
判官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玩味：“好了，押金‘退还’流程完成。现在，周明轩，你打开手机录音。”
周明轩赶紧照做。
“刘大富先生，”判官的声音通过周明轩的手机扬声器，清晰地说道，“你于今晚十点四十五分，通过支付宝账户‘大富’，收到了租客周明轩先生支付的‘押金退款’一千八百元整。根据《合同法》及相关规定，这笔款项的支付，标志着你们之间关于江城创新路老电子厂家属院3号楼2单元604房屋的租赁合同纠纷，在押金问题上已经结清。从现在起，你以及你指派的人员，不得再以任何理由扣留周明轩先生的个人物品，或阻碍其取回物品及离开。否则，你将构成非法侵占他人财物及寻衅滋事。本次通话已录音，作为证据。”
一番话，条理清晰，法理明确。
两个混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直播间弹幕在短暂的沉寂后，爆发式滚动：
“我操！原来是这样！”
“神操作！先转账坐实‘退款’事实！然后再依法主张权利！”
“这他妈是阳谋啊！黑心房东收钱就等于承认纠纷解决了！”
“判官牛逼！法律玩得溜！”
“那俩混混傻眼了哈哈！”
周明轩也反应过来了，激动得手都在抖。是啊，刘大富收了钱，就等于承认押金退了啊！那他还凭什么扣着自己东西？
“你你耍我们！”尖细嗓子混混气急败坏。
“耍你们？”判官的声音转冷，“刚才的转账，是支付周明轩被你们非法克扣的押金。现在，我们来算第二笔账。”
“周明轩个人物品被你们非法抛出，造成部分物品损坏，包括具有纪念意义的私人物品。根据《侵权责任法》，你们需要赔偿损失。周明轩，估算一下损失价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周明轩愣了一下，随即看着地上摔碎的搪瓷杯和其他几件被踩脏的衣物，眼圈又红了：“其其他的就算了，那个杯子是我奶奶留给我的买不到一样的至少至少值五百不，一千！还有我的衣服，都被弄脏了，干洗也要钱”
“好，物品损失及精神损害抚慰金，合计两千元。”判官干脆地定了个数，“刘大富，转账吧。还是那个支付宝账户，你收钱的那个。转给周明轩。”
“凭什么！”粗哑嗓子混混怒吼。
“凭你们的行为违法，凭我有证据。”判官的声音毫无波澜，“或者，你们可以选择不赔。那么，接下来我会将今晚的直播录像、转账记录、录音证据，打包发送给江城高新区人民法院立案庭、市场监管局、住建委租房管理办公室、税务局稽查科（查查他偷税漏税）、以及‘豪哥’的对头们。顺便，在全网买三天热搜，标题就叫‘江城黑心房东刘大富，豪哥麾下得力干将，专坑应届大学生’。”
两个混混的脸色彻底白了。
前半段法律制裁他们还能硬撑，后半段“豪哥的对头”和“全网热搜”直接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他们可是知道，自家老板刘大富就是靠着给豪哥手下的小头目上供，才能在这一片这么嚣张。要是因为这点破事，把豪哥的对头引来，或者让豪哥觉得老板是个惹事的蠢货
那老板完了，他们也完了！
“转我们转”粗哑嗓子混混哆嗦着掏出手机，看向尖细嗓子，“你你还有多少钱？凑两千！”
两人手忙脚乱地凑了半天，终于用刘大富那个支付宝账号，给周明轩转了两千块钱。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周明轩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三千八百元（押金1800+赔偿2000），整个人都懵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弹幕一片欢腾：
“爽！！！！”
“判官出手，从不失手！”
“这俩混混刚才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
“钱要回来了！还多赚了赔偿！”
“逻辑鬼才！用黑心房东的账号给他定罪！”
“豪哥的名头真好用（滑稽）”
“东西，帮周明轩搬下楼。”判官的声音再次吩咐，“小心点，别再弄坏了。”
两个混混哪敢说个不字，连忙弯腰，小心翼翼地拎起编织袋和行李箱，陪着笑脸对周明轩说：“小小周兄弟，对不住啊，我们也是混口饭吃来，东西我们帮你拿下去”
周明轩晕乎乎地跟着他们下楼。
无人机镜头跟随着。
到了楼下，面包车还在。判官的声音指示周明轩：“上车，让他们送你去附近最近的一家如家酒店。”
混混连忙开车门。
判官又对混混说：“用刘大富的支付宝，给周明轩订一间行政大床房，先订七天。账，记在刘大富头上，算是额外的‘误工费’和‘精神补偿’。”
混混苦着脸，但只能照做。很快，周明轩的手机收到了酒店预订成功的短信。
“小周兄弟，酒店到了您好好休息”混混把周明轩送到酒店门口，点头哈腰，恨不得立刻消失。
周明轩站在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门口，回头看了看那辆仓皇驶离的银色面包车，又看了看手机里的转账记录和预订信息，感觉像做了一场梦。
这时，判官的声音最后一次在他耳机里响起，语气温和了许多：“周明轩，事情解决了。押金和赔偿是你应得的，酒店费用算是他们额外的惩罚。好好休息，明天安心去工作。以后租房，合同一定要仔细看，遇到问题，保留证据，及时求助。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黑心房东，也有愿意站出来的人。”
周明轩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对着手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谢谢判官大哥！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真的谢谢！”
“不用谢。记住，今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我们的联系方式和技术细节。早点休息。”
通话结束。
周明轩站在酒店门口，久久没有移动。晚风吹在他脸上，凉凉的，但心里却滚烫一片。
而直播间里，画面定格在周明轩鞠躬道谢的背影，以及酒店温暖的灯光上。
判官的声音最后一次通过直播流响起，是对所有观众说的
“今晚的审判，到此结束。黑心房东刘大富，克扣押金、暴力驱赶租客，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判官’已代位行使租客权利，追回损失，并施加了经济惩罚。相关证据链已存档。若刘大富及其爪牙日后打击报复周明轩，或继续作恶，下次的审判，将不会这么温和。”
“另外，”他的声音顿了顿，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听说有人悬赏一百万找我？麻烦转告那位‘豪哥’，我的人头，没那么便宜。让他把赏金池再加个零，或许能让我稍微提起点兴趣。”
“直播结束。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判官’不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画面变黑。
但弹幕和礼物，却彻底淹没了屏幕：
“判官牛逼！！！”
“看得我热血沸腾！”
“这才叫为民除害！”
“豪哥悬赏加个零？判官太霸气了！”
“关注了！下次直播求通知！”
“有没有人组团去挖刘大富其他黑料？”
“判官注意安全啊！”
安全点内。
陆尘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虽然只是远程指挥，但精神高度集中，同时要兼顾直播效果、法律风险、现场控制和情绪引导，压力并不小。
“直播数据爆炸！”林琳兴奋地汇报，“最高在线人数87万！弹幕总数超过300万条！打赏收益换算成人民币大概有八万多！平台分成后我们还能拿四万多！最关键的是，‘判官’话题又冲上热搜了！虽然位置不高，但热度在持续发酵！”
“网络攻击呢？”陆尘更关心这个。
“攻击强度在直播后半段明显减弱了！”林琳调出监控图，“可能对方也被直播吸引了注意力，或者判断我们正在活跃，暂时放松了追踪。我趁机加固了外围防御，还反追踪到了一个跳板服务器的真实ip区域在东南亚。”
“东南亚”陆尘眼神一凝，“‘罪徒公会’的触角吗？”
“有可能。”苏予初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另一个手机，“我这边也有收获。直播过程中，我安排的人盯住了刘大富常去的几个地方。就在直播快结束时，刘大富接到了电话，气急败坏地从一家洗浴中心跑了出来，开车往‘兴旺拆解厂’方向去了。而且，他打电话时，提到了‘刀疤刘’和‘渔具店’。”
“哦？”陆尘精神一振，“看来这位黑心房东，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他跟刀疤刘有联系？还是说，他也算是赵天豪外围产业链上的一环？比如用租房合同坑来的钱，走一走赵天豪的地下钱庄？”
“可能性很大。”张伟点头，“这类灰色地带的吸血生意，往往彼此交织，共享信息和洗钱渠道。”
陈默也从潜伏点撤了回来，身上带着夜露的凉气：“现场干净，没有尾巴跟来。那两个混混吓破了胆，直接开车出城了，看样子短时间内不敢回来。”
“干得漂亮。”陆尘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然后看向系统界面。
【即时审判任务：惩治黑心房东——完成！
看着“负债”后面那个数字，陆尘刚升起的一点喜悦又被压了下去。200积分入账，但负债依然沉重，利息还在滚。
“至少，我们维持了热度，补充了一点积分，还意外得到了刘大富可能通往‘兴旺拆解厂’的线索。”苏予初看出他的压力，轻声说道。
陆尘点点头，刚想说什么，林琳那边突然又“咦”了一声。
“怎么了？”
“直播结束后的舆论监控有条奇怪的弹幕，被刷得很快，但我截取到了。”林琳调出一段记录。
那是一行红色的、加粗的、在众多狂欢弹幕中显得格格不入的留言：
“判官，玩火必自焚。‘深渊’注视着你。江城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小心你身边的人。——知情者”
这条弹幕出现后不到三秒，就被海量的其他弹幕淹没了，发弹幕的账号也是临时注册的小号，无法追踪。
“深渊”陆尘咀嚼着这个词。这是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是从林琳分析那个加密文件时。
“小心你身边的人？”苏予初眉头紧皱，“这是挑拨离间？还是真的警告？”
“发弹幕的人，要么是知道‘深渊’这个代号，要么是故意用这个词来引起我们注意。”张伟分析道，“‘小心身边的人’这种话，很常见于制造内部猜疑的伎俩。”
陈默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安全点内的每一个人，眼神依旧平静，但握着刀柄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一下。
陆尘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咧嘴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痞气和狠劲：“玩火自焚？老子玩的就是火。深渊注视我？巧了，老子也想看看深渊底下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至于身边的人”
他目光扫过苏予初、林琳、张伟，最后落在陈默身上。
“我信我眼睛看到的，信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要是真有人能演到那份上，那我也认了。”
这话说得直接，甚至有些粗糙，但在此刻紧绷压抑的气氛下，却像是一针强心剂，让众人心里微微一松。
“当务之急，”陆尘收起笑容，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是利用刘大富这条线，还有刀疤刘那个突破口，尽快撬开‘兴旺拆解厂’的秘密。林琳，加密文件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有了这200积分，能不能加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林琳挠了挠头：“我正在尝试用新积分兑换一个【算法特征深度碰撞（一次性）】服务，需要50积分。这个服务可以针对已知的‘深渊’体系代码特征，进行更高效的暴力碰撞和漏洞扫描。但能不能成，还得看运气。至于刀疤刘他好像有点松动了。”
“哦？”陆尘挑眉。
“你们直播的时候，我顺便监听了一下关押他的房间。”林琳调出一段音频，“他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反复说什么‘血金龙王不能丢’、‘莉莉安会找我’、‘富哥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精神压力很大。尤其是提到‘莉莉安’的时候，语气特别恐惧，不像是对姘头，更像是对某个掌控他生死的人。”
“莉莉安”陆尘想起那个妖艳的女人，“看来这位‘莉莉安小姐’，不只是个情人那么简单。或许，她才是刀疤刘真正的‘上线’或者‘监督者’？”
“有可能。”苏予初点头，“赵天豪这种老狐狸，不会完全信任刀疤刘这种打手出身的人，安排一个‘莉莉安’在身边监视和控制，很符合他的风格。”
“那就双管齐下。”陆尘做出了决定，“林琳，你继续攻加密文件，并尝试从‘莉莉安’这个身份入手，反向调查。苏记者，你动用所有资源，深挖刘大富的社会关系和资金往来，特别是他和‘兴旺拆解厂’、赵天豪集团之间的勾连。老陈，加强安全警戒，我总觉得那个发弹幕的‘知情者’，不单单是说说而已。”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明天，我要亲自‘拜访’一下刀疤刘。有些话，隔着监控听，不如当面问。”
负债的压力如同悬顶之剑，但破局的线索，也在黑暗中逐渐浮现。
“判官”的审判，从网络照进现实，触及的灰色地带越深，激起的反弹也越猛烈。
但陆尘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在积分负债压垮他之前，撕开黑暗，找到光明。
要么，就被这深不见底的江城暗流，彻底吞噬。
（第二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