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的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陈屿安坐在旁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唐宁,他现在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多讨厌,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看到此刻他如此难堪,终究是有些不忍。
尽管他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再掺和进沈萦洲和唐宁这摊浑水里。
但还是默默地带着几分不情愿,举起了自己的酒杯,轻碰了一下唐宁僵在半空的杯子。
“叮”的一声清脆声响,打破了死寂,总算给了唐宁一个台阶下。
虽然主要目标没有达成,但好歹缓解了部分尴尬。
唐宁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是沈萦洲的手机。
沈萦洲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体,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贴近耳边。
“说。”
电话那头传来简短急促的汇报声。
沈萦洲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行,你把他给我看住了,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沈萦洲看也不看包厢里的另外两人,抬脚就往外走,周身散发着一种“十万火急,任何人不得阻拦”的气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唐宁愣住了。
在他过往所有的记忆里,沈萦洲的世界中心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无论他在做什么,只要他唐宁需要,沈萦洲总会把其他所有事情排在后面。
他从未见过沈萦洲因为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如此焦急,甚至带着明显的慌乱。
如此毫不犹豫地抛下他离开。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失落瞬间攫住了唐宁的心脏。
“萦洲!”他下意识地喊出声:“别走!再再留下来陪陪我,好吗?我们才刚见面!!!”
沈萦洲的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仅仅一秒。
他甚至没有回头,离开的速度快得像是唐宁的错觉。
唐宁怔怔地望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举着杯子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杯中的液体晃动,溅出几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深深的失落。
5年时间,真的可以改变这么多吗?
那个曾经视他如命的沈萦洲,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陈屿安看着唐宁这副失落的样子,掐灭了手中的烟,也站起身,语气平淡地说:“行了,别盯了,人影都消失了。”
“我也该走了。”他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里,面对唐宁那明显需要倾诉和安慰的状态。
这趟浑水,他避之唯恐不及。
就在陈屿安也准备离开的时候,唐宁突然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轻声问道:“他是不是?”
话没有问完,但陈屿安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直视着唐宁那双充满了不安的眼睛,直接撕开这层窗户纸。
“沈萦洲那家伙,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你还是不要沉浸在过去了。没什么意义。”
唐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怀疑,以及一种被背叛般的痛苦。
他耳边仿佛响起了多年前,沈萦洲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许下的誓言:“宁宁,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不不可能!
唐宁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个可怕的消息。
他语气急切地反驳,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不我不相信!他不可能对其他人认真的!”
“虽然我在国外听到过一些他的传言,但我知道,他身边的那些人,都只是玩玩而已!逢场作戏!”
“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上别人?!”
唐宁固执地寻找着合理的解释,试图将沈萦洲的变化归因于报复、赌气,或者仅仅是成年人世界司空见惯的露水情缘。
他无法接受,那个曾经将他捧在手心的人,心里真的住了别人。
陈屿安看着他这副自欺欺人的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信不信,是唐宁自己的事。
他懒得再多做解释,也不想卷入这场注定不会平静的风暴里。
他最后看了唐宁一眼,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冷漠。
“信不信随你。”说完,他不再停留,也转身离开了贵宾室。
震耳欲聋的鼓点混着变调的嘶吼,从走廊深处某个虚掩的门缝里汹涌而出,黏腻地拍打着墙壁。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酒精挥发后的呛人甜腻,还有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香水气息,混杂成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浊流。
尽头那间最大的包厢门口,原本流溢变幻的七彩射灯似乎骤然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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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裹挟着西伯利亚寒流的风暴眼,突兀地切割开了这迷醉的光影。
沈萦洲面无表情,下颌线绷得如钢刃。
他周身散发的寒意,让两侧包厢门口探头出来窥探的服务生下意识地缩回了脖子,像被无形的冰锥刺到。
沈萦洲没有伸手去碰那个镀金的门把手,抬腿,蓄满爆发力的长腿如同攻城锤“砰!!!”的一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炸开。
厚重的门板猛地撞击在墙壁上,带着整个门框都在簌簌颤抖,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呻吟。
包厢内喧嚣的音乐、嘶吼的歌声仿佛被这惊天动地的一脚硬生生扼住了喉咙,骤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只剩下音响系统里低音喇叭还在徒劳地震颤,发出“嗡嗡”的余响。
刺眼混乱的霓虹光束失去了音乐的掩护,更加肆无忌惮地在骤然凝固的空气里乱窜,红蓝绿紫,交替闪烁。
将包厢里每一张惊愕、茫然或带着醉意的脸都切割得光怪陆离。
沈萦洲的目光瞬间越过呆立的众人,精准地锁定在包厢中央。
叶旭萌穿着一件松垮的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白皙的脸颊此刻烧得通红,像涂抹了过重的胭脂。
平日里清亮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浓重的水雾,眼神迷离失焦,站姿摇摇晃晃,全靠身旁一只纤细手臂的支撑才勉强保持着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