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孩子，几步走到她面前，手指在空中顿了顿，最后落在她的辫子上，轻轻摸了摸。
“珊珊……”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眼神深得像要把她吸进去，
“你都让我害怕了。”
苏彤珊微笑：“怕了？为什么？”
“因为……”程轻舟咬了咬牙，“因为你太招人了。我怕我忍不住，把你藏起来。”
苏彤珊“噗嗤”笑出声，假装怕怕的说：“我好害怕啊，但总不能天天抹锅底灰吧？”
程轻舟想想也是，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搂进怀里，恶狠狠地说：
“那你出门必须跟着我！不许一个人乱跑！”
“知道啦。”苏彤珊笑着回抱他。
两个孩子在床上咿咿呀呀地自己玩着，打断了夫妻俩的温存。
程轻舟这才松开她，转身去抱孩子。
“今天带你们去国营饭店吃早饭。”
他一手一个抱起儿子，动作熟练，
“庆祝咱们一家团聚。”
胡同口，国营饭店。
这个时间点，正是吃早饭的高峰期。
饭店里人来人往，大多是附近的居民和上班族。
程轻舟抱着两个孩子，苏彤珊跟在旁边，一家四口走进饭店时，原本嘈杂的大厅，忽然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苏彤珊看去。
他们这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浅蓝色的列宁装，乌黑油亮的长辫，白得发光的皮肤，精致清纯的五官，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儿！
再看看她身边的程轻舟，高大挺拔，面容冷峻，穿着体面的中山装，怀里也抱着两个孩子。两人站在一起，般配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的老天爷……那是程同志？”
“旁边那女的是谁？长得跟仙女儿似的！”
“这俩孩子……等等！该不会就是昨天那个……”
“不可能吧！昨天那个不是又黑又土吗？”
“就是她！你看那孩子！双胞胎！”
议论声嗡嗡响起，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苏彤珊，昨天那个“乡下黄脸婆”，洗洗干净居然长这样？！
程轻舟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眉头皱了皱，把苏彤珊往自己身后挡了挡。
他找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让苏彤珊坐下，把孩子给苏彤珊，自己则去窗口点餐。
他这一走，立刻就有几个胆大的凑了过来。
“同志，你……你是程同志的……爱人？”
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妈忍不住问，眼神在苏彤珊脸上转来转去，满是惊艳和好奇。
苏彤珊抬起头，露出一个礼貌又略带羞涩的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嗯。”
声音又软又清，听得人心头一酥。
“哎哟！你可真俊啊！”
大妈啧啧赞叹，
“昨天咋整成那样了？”
苏彤珊低下头，轻声道：
“路上远，带着孩子，怕不安全，就……就抹了点灰。”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更柔和了，多不容易啊！
一个漂亮，年轻女人，带着俩孩子，千里迢迢从乡下来找丈夫，还得把自己抹黑了防身！
“受苦了，受苦了。”大妈连连感叹，又看向她怀里的孩子，“这俩孩子也俊！随你！”
苏彤珊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脸，没说话。
这时程轻舟端着餐盘回来了，两碗豆浆，四根油条，还有四个大肉包子。
他看到苏彤珊被围着，脸色沉了沉，快步走过去，把餐盘放在桌上。
“吃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冷意。
围观的人见他脸色不好，赶紧散了。
程轻舟在苏彤珊对面坐下，把豆浆推到她面前，把俩孩子抱到自己怀里，递给她一个肉包子。
苏彤珊接过包子，小口小口吃着，嘴角轻扬。
程轻舟抱着孩子，看着苏彤珊吃，低声道：“慢点吃，不够再点。”
“够了。”
国营饭店的角落里，苏彤珊小口小口咬着包子，余光瞥见周围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心里冒出一个有点调皮的念头。
她捏着自己咬了一小口的肉包子，趁着程轻舟低头喝豆浆的功夫，飞快地把包子递到他嘴边。
程轻舟抬起眸子，看向她。
程轻舟锐利深沉的黑眸里，此刻映着她的身影，带着幽深的火光。
苏彤珊轻笑，但还是坚持举着包子，眼神示意他：快吃呀。
程轻舟的嘴角勾了勾，然后很自然地低下头，就着她留下的那个小巧的牙印，张大嘴，“啊呜”一口，咬掉了几乎半个包子。
他咀嚼着，咽下，眼神里漾开一片暖融融的笑意，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
苏彤珊看着他这副样子，扯了扯嘴角。
可还没等她高兴完，程轻舟的目光又落在了她面前喝了一半的豆浆上。
他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苏彤珊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要她喂？
她看看自己手里的包子，又看看那碗豆浆，再看看程轻舟怀里一边一个抱着的、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张望的儿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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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苏彤珊端起豆浆碗，递到他唇边。
程轻舟配合地微微倾身，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喂完了，苏彤珊放下碗，看着程轻舟心满意足地用下巴蹭了蹭怀里儿子的围兜：
“程轻舟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在演“恩爱夫妻”给人看吧？”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果然，虽然他们坐在角落，但仍有几道视线似有若无地飘过来。
有羡慕，有好奇，也有……鄙夷？
这顿饭的后半程，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继续进行。
苏彤珊喂一口，程轻舟吃一口，两人配合默契，动作自然，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真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吃完饭，程轻舟依旧一手一个抱着孩子，苏彤珊跟在他身边，一家四口慢慢往家走。
走到自家的黑漆木门前时，他们遇到了昨天那个给苏彤珊开门、态度不善的中年男人，老吴。
他正站在门廊下，像是在等什么。
看到程轻舟和苏彤珊回来，他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苏彤珊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复杂。
程轻舟停下脚步，看着中年男人，语气平静，但带着命令的语气：
“吴哥，我爱人来了，你再住在这里也不合适。你去跟大伯说一声，让程姨过来吧。”
这话说得直接，甚至带着点逐客令的味道。
中年男人，吴哥，脸色变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