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轻舟不明白，苏彤珊为何会沦落至此。
“以她的能力和学识，还有她苏大小姐，虽然在家不受宠，但是她还有外婆给她的存款。”
“即使在乡下，也应该过得比一般人好啊。”
“除非她还有什么秘密？”
“难道，苏彤珊还有别的想法，把我当冤大头了？”
程轻舟自言自语，随即又摇头，他恋爱脑的自我说服。
“她要靠男人，要利用他，他应该要表现出更大诚意，这样她才能不会走，还有他们要尽快要个孩子！”
“还好都睡过了，下午先把证领了再说。”
到了县钢铁厂，程轻舟很快开了介绍信。
保卫科的工作，给了他一定的便利，结婚介绍信很快就开好了。
之后他又去了供销社，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
中午时分，程轻舟驼着个鼓鼓囊囊的大行李袋，回到了苏彤珊的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推开门，屋内光线昏暗，只见苏彤珊依旧蜷缩在炕上睡着，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压根儿没挪动过地方。
经过昨晚的摧残，苏彤珊熟睡的小脸，有点苍白脆弱。
“看来以后，要好好补补了。”
程轻舟默默的，将行李袋放在墙角，并未惊醒她。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眼神复杂。
随后，他蹲下身，在行李袋里翻找了一阵，掏出一包红糖。
他拿着红糖，脚步放得极轻，再次掩上门，朝着村子中心张大队长家的方向走去。
冬日的村庄，万物凋敝，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路上几乎不见人影，只有烟囱里冒出的缕缕炊烟。
张大队长家，算是村里气派的院子，六大间砖瓦房。
程轻舟抬手敲了敲木门，等了一会儿，一个约莫二十来岁，面色黝黑的年轻大男孩探出头来，带着几分警惕打量着他这个生人。
“我找大队长。”程轻舟语气平和地说。
男孩没说话，侧身让他进去，引着他走进堂屋。
堂屋里比外面暖和不少，大队长正坐在一张旧八仙桌旁抽着旱烟。
张大队长抬起头，张大队长五十来岁，由于常年在乡下，脸上黝黑，眼角满是沟壑，但眼睛很亮，精明的眸子看向程轻舟。
程轻舟看着大队长的眸子，心里对大队长敬佩了几分。
他很早就打听过，张家村的大队长，书记是个不错的，没想到也是有骨气的。
程轻舟带着敬意的说明来意，将手里的红糖轻轻放在桌上：
“张大队长您好，一点心意，给家里孩子甜甜嘴。”
张大队长的视线在那包红糖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程轻舟脸上，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然后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着太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他没多问什么，起身走到一个老旧的红漆木柜前，拿出信纸和钢笔，伏在桌上，一笔一画地写起了结婚介绍信。
盖上公章后，大队长将介绍信递给程轻舟，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同志啊，苏姑娘……是个不错的孩子，除了地里活不拿手，其她都难不倒她。以后，好好待她。”
程轻舟接过介绍信，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
依旧是那个沉默的男孩张三志送他出门。
走到院门口，张三志嘴唇动了动，眼神里闪过黯然，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瞥了一眼苏彤珊住处方向，什么也没说，便关上了院门。
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的程轻舟咬牙切齿。
程轻舟拿着介绍信，快步回到小院。
他先是动作麻利地生起灶火，舀出新买的白米，切了几片油亮亮的腊肉，开始熬粥。
不一会儿，米香混合着腊肉，特有的咸香便弥漫开来，给这清冷的屋子添上了几分暖意。
粥熬得浓稠软烂时，他盛了满满一大碗，端到炕边的小桌上。
苏彤珊已经被香气扰醒，靠坐在炕头，眼神还有些迷蒙。
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程轻舟给苏彤珊擦了把脸。
让苏彤珊漱了漱口，程轻舟将一把旧勺子递到她手中，在她略显憔悴却依然清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迅速移开，
“趁热吃，”
“吃完……我们去领证。”
苏彤珊接过勺子，指尖划过他的手指，很快略过。
她的确很饿了，她好长时间没有吃过饭了，看着粥她都流口水了，但是她也没有很着急。
苏彤珊小口小口地吃着粥，米粒软糯，腊肉咸香适中，是她这一年来吃过最温暖的一餐。
她偷偷抬眼打量程轻舟，他正利落地收拾着那个巨大的行李袋，将里面的物品分门别类放好。
“我吃不了这么多。”苏彤珊轻声说，碗里的粥才下去一小半。
程轻舟转头看她，眉头微蹙，冷声说：“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语气不容反驳，却又补了一句，“慢慢吃，我等你。”
这种强势中的体贴，让苏彤珊心头泛起复杂情绪。
她确实需要补充能量，需要有人帮她走出眼下的困境，但真的要跟他绑定一生了，又有点胆怯。
程轻舟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甩给苏彤珊一个冰冷的眼神：
“苏彤珊，介绍信我已经开好了，吃完饭，我们就去县里领证，如果不领证，我就去告你耍流氓。”
苏彤珊绿茶眸子闪了闪，垂下眼帘，轻轻点头。
心里疯狂吐槽：“她就知道，有的男人不能招惹一点，招惹了就脱不了身。”
饭后，程轻舟打来热水让苏彤珊梳洗，又拿出他买的新衣服。
一件红色棉袄和深红色棉裤。
苏彤珊接过衣服，他还是挺重视的，如果在海市，也许他们会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但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程轻舟为什么调到这里。
苏彤珊明亮的大眼睛转了转，柔声对程轻舟说：
“转过去。”
程轻舟嘴角扯了下，随即转身走到窗边，想点一支烟，手摸到烟时。
想到苏彤珊讨厌烟味，他又停住了手。
以前他在苏彤珊跟前吸烟，就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苏彤珊迅速换好衣服，棉袄和棉裤稍显宽大，却衬得她更加纤弱。
“好了。”她低声说。
程轻舟回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很快恢复平静：“走吧。”
二人走出低矮的土坯房，程轻舟的自行车靠在院墙边。
他先跨上车，然后示意苏彤珊坐上来。
苏彤珊犹豫片刻，侧身坐在后座上，双手一点不扭捏的搂住程轻舟的腰。
“抓紧着我。”程轻舟简短地说。
苏彤珊紧紧抓住他腰侧的衣服，自行车便颠簸着驶上了乡间土路。
苏彤珊望着不断后退的雪色，恍惚间想到了，她还是苏家大小姐时。
那时她穿着精致的洋装，坐在汽车里穿过繁华的街道。
谁能想到，短短几年，天地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