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猎场核心的喧嚣,在一处精心构建、拥有良好视野和完备生活设施的战壕掩体外,一群换上了定制狩猎装、刚刚从“观礼台”返回的富豪们,正沿着铺着碎石的步道慢悠悠地走着。他们脸上带着兴奋过后的余韵,轻松地交谈着,话题早已从刚才屏幕上的血腥“游戏”跳脱出来,回到了他们熟悉的领域。
“……所以我说,北部的矿业股票可以适当增持,新政策的风向很明显。” 理查德先生抽着雪茄,对旁边的霍华德老先生说道。
“我倒是更看好东南亚的基建基金,风险分散,回报周期也合适这次度假后的新项目。”另一位女士接口。
他们讨论着数字、趋势、人脉,仿佛刚刚观赏的只是一场稍显刺激的立体电影,与他们的真实世界毫无关联。完全沉浸在交谈中的他们,甚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原本应该守候在战壕入口处、全副武装的训练官和保镖们,此刻踪影全无。往常那些冷硬的身影和警惕的目光,此刻被一种诡异的寂静取代。
战壕入口的厚重防爆门虚掩着。有人顺手推开,一行人鱼贯而入。
首先涌入鼻腔的,是一股浓郁的、带着油脂焦香和某种香料气息的烤肉香味。这味道在充满金属和混凝土气息的战壕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温馨而诡异。
战壕内部的公共休息区,灯光调到了舒适的模式。而正中央那张原本用于摆放地图和战术平板的长桌上,此刻却铺着干净的餐布,上面摆放着几个盖着银色餐盖的大盘子。
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男人,背对着他们,站在连接着的小厨房门口。他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黑色长风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结实的小臂。男人正将一个盛满烤制得恰到好处、滋滋冒油的肋排和蔬菜的餐盘端出来,动作从容不迫,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身。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面容刚毅,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家常的随意?他将餐盘放在桌上,抬眼看了一下愣在入口处的这群衣着光鲜、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男男女女,用平和的语气问道:
“要来点吗?刚烤好。”
富豪们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谁?新的服务人员?厨师?但气质完全不对。而且,他们的保镖呢?
霍华德老先生最先察觉到不对劲,他脸上的轻松笑容消失了,手悄悄摸向腰间佩戴的、更多是装饰意味的镀金手枪。其他人也相继反应过来,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陌生男人,以及空荡荡的四周。
“你是谁?” 理查德厉声喝问,同时迅速拔出了自己的手枪。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举起随身携带的猎枪、手枪,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风衣男人。虽然他们枪法业余,姿势蹩脚,但十几支枪的威慑力看起来依旧不小。
就在理查德手指扣上扳机的前一刹那,邓肯动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却带着一种精准到可怕的预判和效率。他左脚向前滑出半步,身体以最小的幅度侧移,左手如闪电般探出,用拇指和食指精准地卡在了理查德手枪的套筒与枪身结合处,轻轻一压一别。理查德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扣扳机的动作被硬生生中断,枪口不由自主地向下偏去。
与此同时,邓肯的右手在风衣下一抹,一把刃口狭窄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攻击持枪者,而是身影如同鬼魅般切入人群!
他的移动轨迹难以捉摸,时而贴地矮身,时而侧步旋身,总是出现在众人枪线转换的死角。匕首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模糊的寒光,每一次精准的短促挥动,都伴随着一声被刻意压抑的闷哼和利器划过筋腱的轻微“嗤”声。
一个试图后退开枪的富豪,手腕一凉,手枪落地,随即脚踝传来剧痛,瘫坐下去。
一个举起猎枪想砸的女人,手筋被挑,猎枪脱手,小腿后侧同时中刀,向前跪倒。
理查德还想挣扎,邓肯的匕首刃尖已经点在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腕上,轻轻一划,精准地割断了肌腱,随即脚踝遭到同样待遇。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举着武器的富豪们,已经如同被割倒的稻草般瘫倒一地。他们或坐或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无力抬起,双脚无法支撑站立,只剩下钻心的疼痛和温热的血流。惨叫声、怒骂声、求饶声顿时响成一片。
“我的手!我的脚!”
“混蛋!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求求你……别杀我……我有钱……很多钱!”
“救命!训练官!保镖!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邓肯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各种昂贵枪械一一捡起,检查一下,然后像扔垃圾一样丢进了旁边的空弹药箱里。做完这一切,他甚至还整理了一下因为动作而略微凌乱的餐盘。
然后,在满地哀嚎、怒骂、涕泪横流的“观众”面前,他端着那盘依旧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烤肉,走到长桌一侧,拉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邓肯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盘中的烤排,肉质鲜嫩多汁,火候恰到好处。对于周遭地毯上那些因手脚筋被挑而痛苦蠕动、哀嚎咒骂的富豪们,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他们只是背景里令人不悦的噪音。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对着隐藏在衣领下的微型耳麦,用平静如常的语气低语:
“不在我这边。” 声音清晰地传达到频道另一端。
几乎是立刻,耳麦里传来莱恩的声音,背景有快速移动的风声和压抑的紧绷感:“我看到玛蒂尔达了,和一个陌生女人在林子里移动。伊芙不在这边。”
莱恩的指令立刻传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小心点,戴夫可能不止有监控。我们庄园汇合。”
邓肯将最后一大块烤排塞进嘴里,快速咀嚼了几下,咽下。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对着耳麦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收到。”
约翰的回应同样简短有力:“收到。”
通讯暂时沉寂下去,只剩下电流的微弱沙沙声。
邓肯放下刀叉,用餐巾再次仔细擦了擦手和嘴角,然后缓缓站起身。他看也没看地上那群已经从怒骂哀求转为惊恐呜咽的昔日“猎人们”,仿佛他们只是需要被清理的障碍物。
他走到战壕的控制面板前,快速操作了几下,将几处关键的外部监控画面调出,扫了一眼,确认没有异常接近的武装力量,然后切断了战壕对外的部分通讯线路。
做完这些,他整理了一下风衣的领子,从弹药箱里随意挑了一把顺眼的微型冲锋枪和几个弹匣,检查了一下武器状态,然后迈步朝着战壕另一端的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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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公里外,庄园监控室。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按下通讯器,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波澜,下达命令:“他来了。把猎犬放出去。”
命令迅速传遍庄园内部及周边隐匿的防御节点。庄园地下某处,沉重的铁门滑开,伴随着低沉的、被刻意压抑的兽性喘息,几道穿着特制防咬装备、牵引着体型硕大、目光凶戾的改良杜宾犬和罗威纳犬的身影迅速没入庄园外围的夜色与林地中。
这些“猎犬”经过特殊训练,嗅觉、听觉敏锐,攻击性强,且佩戴有追踪和定位项圈,是应对渗透和丛林搜索的致命工具。
庄园的灯光似乎变得更加冷冽,无形的防御网悄然收紧。戴夫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些还在正常工作的监控屏幕上,尤其是在猎场内移动的玛蒂尔达和艾玛的画面上停留了一瞬,又瞥了一眼身后被严密看守、却依旧倔强地盯着屏幕的伊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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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潮湿的森林中,玛蒂尔达紧跟在克里希身后。她们已经远离了铁丝网边界,深入更加茂密、光线几乎无法透入的区域。周围寂静得可怕,只有踩在厚厚腐殖层上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呼吸心跳。
玛蒂尔达一只手紧握着格洛克,保险打开,手指虚搭在护圈外,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她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前方克里希的背影、两侧的树木阴影、以及任何可能藏有危险或线索的角落。
克里希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用猎枪管拨开一片巨大的蕨类植物叶子。
正要说话——嗡——!
一阵低沉的嗡鸣声突然从她们头顶上方的高树枝叶间传来!那声音像是某种小型旋翼无人机,但更隐秘,速度极快!
“躲开!” 克里希反应极快,猛地向侧方躲进草丛,玛蒂尔达也有样学样钻进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