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厚重的房门紧闭,直到听到莱恩在门外用特定节奏敲响,吉赛尔才迅速打开门锁。
“没事吧?”吉赛尔率先开口,目光迅速在他身上扫过,确认没有明显的伤口。所有人都看着他。
莱恩脸上瞬间挂回了那副熟悉的、带着点慵懒和轻松的笑容,仿佛刚才巷子里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当然,”他耸耸肩,语气轻快,“还没吃饭吧?我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晚餐的氛围比平时沉闷许多。就连最活泼的玛蒂尔达也安静地吃着东西,不时抬头看看莱恩,又看看约翰。伊芙更是全程低着头。
吉赛尔吃得心不在焉,莱恩倒是依旧谈笑风生,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试图活跃气氛,但效果甚微。
饭后,莱恩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走向地下室。“我下去看看。” 约翰几乎同时放下刀叉,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地下室经过改造,更像一个专业、紧凑的武器库。枪械整齐地挂在墙上,不同口径的子弹分类码放在专用柜里,各种战术装备井然有序。
“莱恩。”约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而稳定。
莱恩回过头,脸上的神色依旧轻松,甚至还带着点笑意,仿佛要去参加一个普通的晚间聚会。“等我离开后,”他语气平常地说,“你带玛蒂她们去大陆酒店住一晚。”
约翰看着他,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 “一起。”
莱恩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继续,他将一个弹匣压进手枪,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他抬眼看向约翰,笑容不变,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该对我多点信心,约翰。”
这句话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它不是在质疑约翰的能力,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划定了一条线——这一次,他打算独自处理。
约翰沉默地看着他,那双通常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坚持,但最终,他读懂了莱恩眼底深处的决断。他下颌线绷紧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地下室的冷光灯下,莱恩的动作精准而从容。
他没有选择那些现代化的自动武器,而是从枪架显眼的位置取下了两把特制的雷明顿1858新陆军转轮手枪。黄铜与胡桃木的经典搭配,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但加长的枪管和精心调校的击发机构透露着它们的致命性。
他熟练地检查了转轮,确认机括运作完美,随后将一把插入腋下的快拔枪套,另一把固定在腰后。
接着,他取过一条装满44口径定装弹的皮质弹链,像旧时代的西部枪手般将它斜挎在身上,沉甸甸的子弹与皮革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的目光扫过武器墙,落在了那把属于零的精致短刀上。他拿起它,在空中虚划两下,感受着它的平衡,但最终还是轻轻放下——它的长度和风格不太契合他今晚可能的战斗方式。他转而挑选了一把更短、更利于极近身突刺与格挡的黑色战术匕首,将它稳妥地固定在靴筒侧边。
武装完毕,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上楼梯。
吉赛尔就等在客厅,依靠在墙边,双手抱在胸前。莱恩走上前,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回抱了他一下,脸颊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听到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绅士,”她抬起头,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眼中却藏不住关切,“需要夜宵吗?”
莱恩轻松地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脸颊,拇指温柔地抚平她微蹙的眉头。“这次不用,”他的声音很柔和,“不过,到时候我们可以让酒店帮我们准备一些。”
他故意用上了轻松愉快的语调,仿佛只是去参加一个晚宴,“只是一次很平常的任务而已。你要应付玛蒂,那才是大任务。
吉赛尔被他逗得也跟着轻笑了一声,紧张的气氛稍微缓解。
“我听到了,莱恩老爹。”玛蒂尔达的声音从旁边幽幽传来,她抱着手臂,一副“我早就看透你了”的表情。
莱恩放开吉赛尔,大步走过去,大手毫不客气地在玛蒂尔达的小脑袋上狠狠揉了一把,把她柔顺的头发弄得一团糟。“听到的话,”他故意板起脸,眼里却带着笑意,“你就不该麻烦吉赛尔,要乖乖听话。”
玛蒂尔达撅起嘴,发出两声不服气的:“哼哼~”
最后,莱恩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约翰·威克。 “约翰。”
没有多余的言语,莱恩伸出了一个紧握的拳头。约翰没有任何犹豫,上前一步,用自己的拳头与莱恩的稳稳相碰。一声沉闷轻响,是男人间的承诺与信任。约翰深邃的眼睛看着莱恩,坚定地点了点头,那眼神明确地传递出一个信息:一切有我。
莱恩接收到了这个信号,脸上最后一丝顾虑散去,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融入了纽约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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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纺织厂的深处,梭机规律的哐当声掩盖不住肉体被击打的闷响。
皮特被牢牢绑在一张沉重的木椅上,脸上布满瘀伤和血痕,呼吸间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他那标志性的霉运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似乎失去了效果。
修理工站在他面前,活动了一下刚刚猛击过皮特腹部的拳头,眼神冰冷:“说,还有谁?你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皮特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抬起肿胀的眼皮。他的目光扫过修理工,扫过旁边冷眼旁观的枪匠,最后定格在刚刚走进来的斯隆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种近乎诅咒的、看着死人般的平静。
斯隆缓缓踱步过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皮特,如同欣赏一件奇怪的展品。
“哦——”他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虚伪的恍然,“这就是福克斯的‘幽灵’吗?令人…印象深刻。”
他慢慢蹲下身,与皮特的视线平齐,试图看穿这双充满恨意却异常平静的眼睛。
“你好像并不怕死,”斯隆的声音低沉,带着探究,“你的目光似乎在笃定我们会和你一起死亡?”
皮特牵动嘴角,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却扯痛了脸上的伤口,只能发出几声沙哑的、带着血沫子的低笑:
“呵呵…”他积蓄着最后一点力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诅咒: “总有人会杀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