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伤阁内弥漫着苦艾与龙脑香混合的药味,白璃跪坐在竹榻边,玉色指尖捏着浸过灵泉的丝帕,正小心翼翼地擦拭元墨锁骨处的伤痕。
金幽毒留下的青紫色纹路虽已消退,但少年苍白的皮肤上仍残留着细密的血痂,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还疼吗?白璃的声音像浸了露水的海棠,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发间的冰蚕丝海棠簪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元墨眼前投下细碎的光影。
元墨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丝帕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白璃惊呼着向前倾倒,发间的幽香扑面而来。少年仰躺在软垫上,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苍白的唇瓣却勾起狡黠的弧度:师父,徒儿想要安慰。
比试都输了,还敢要安慰。白璃涨红着脸挣扎,却被元墨用另一只手圈住腰肢。
少年看似虚弱,力气却大得惊人,温热的掌心透过单薄的纱衣,烧得她心口发烫。记忆突然闪回论剑大会的擂台,那时的元墨也是这样固执,即便浑身浴血,也要用双剑为她撑起一片安全的天地。
师父就这么狠心?元墨眨了眨眼睛,墨色瞳孔蒙上一层水雾,活像被遗弃的幼兽。
他故意往白璃怀里蹭了蹭,发顶扫过她的下颌,徒儿被害得这么惨,现在连师父的拥抱都得不到了吗?
白璃的指尖僵在半空。她当然记得那瓶妖异的紫液,记得元墨仰头饮下时决绝的模样,更记得第一剑魂及时出现时,自己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
此刻少年眼底的脆弱并非作假,可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让她想起他平日里总爱偷藏自己灵果的无赖模样
“啊啊啊啊,逆徒学坏了!”白璃内心无能狂怒
松手!白璃佯怒地推他肩膀,却被元墨趁机翻身压下。
竹榻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烛火在剧烈晃动中,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雕花屏风上。
元墨撑在她身侧的手臂微微发抖,显然尚未从毒伤中完全恢复,但眼神却炽热得惊人。
师父明明很担心我。元墨低头,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在议事堂的时候,师父的眼泪都滴在副宗主的衣襟上了。他故意咬重副宗主三个字,语气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醋意。
白璃的脸瞬间红透:胡说!那是那是风沙迷了眼!她慌乱地扭头,却被元墨用食指勾起下巴。
少年指腹的薄茧擦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战栗般的触感。
记忆突然不受控地翻涌——初遇时寒潭边少年湿漉漉的睫毛,深夜练剑归来时他为自己披衣的温度
还有那句真正的剑道是守护。
师父说谎的时候,耳朵会变红。元墨轻笑出声,气息喷洒在她唇畔。
白璃这才惊觉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她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发紧,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元墨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他松开禁锢她的手,改为用额头抵着她的:其实输掉比试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
少年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怕再也保护不了师父,怕看到师父为我流泪。
白璃的眼眶瞬间湿润。她想起叶凌天的阴狠
婚书前元墨毫不犹豫饮下断情水的模样,那些被她强压下的恐惧与心疼,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来。
笨蛋她抬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肩窝,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元墨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用力将她搂进怀里。
他的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那师父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白璃被勒得喘不过气,却舍不得推开他。
回答她的是突如其来的轻咬。元墨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舌尖轻轻舔舐,惹得她浑身发软。
不等她反应,少年又顺着下颌一路吻到脸颊,在她的惊呼声中,重重咬了一口那团软嫩的肌肤。
元!墨!白璃又羞又恼地捶他后背,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她能感觉到被咬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刺痛,还有元墨得逞后的闷笑。
这个逆徒,平日里装得乖巧,骨子里却是只得寸进尺的小狼。
元墨终于松开她,看着白璃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又在她唇上偷了个轻吻。这次白璃没有躲开,只是红着脸别过头,小声嘟囔:下次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
师父才不会。元墨耍赖似的蹭着她的肩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起身。
他从枕头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块形状歪歪扭扭的糕点,这是用剩下的灵米做的,本来想等赢了比试给师父惊喜
白璃看着那些显然失败的作品,鼻尖突然发酸。
我尝尝。她拈起一块放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夹杂着淡淡的焦糊味,却比任何珍馐都要美味。
元墨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不好吃吗?我下次
很好吃。白璃突然倾身,在他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
少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耳尖通红却强装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又笑出声。
疗伤阁外,夜色渐深。蝉鸣声透过雕花窗棂传进来,与两人交叠的心跳声融为一体。
白璃靠在元墨怀里,听着他讲述昏迷时那些奇奇怪怪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