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飞机距离降落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
凯撒突然开口道。
“回到学院，关于吴限，我们必须口径一致。”
“确实有这个必要。”
路明非点了点头。
楚子航也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凯撒，等待着他的后文。
“吴限在日本提供了有限的、基于对抗共同敌人，也就是赫尔佐格的战术情报，
但其行踪和更深层的动机我们一无所知，
他的通缉状态与我们本次任务无关。”
这话既是在保护他们自己，也是某种程度上在保护吴限留下的“操作空间”。
凯撒虽然对吴限被“帮助龙王，背叛人类”这个通缉理由以及其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很了解。
但他能察觉到楚子航和路明非两人对此事讳莫如深。
而吴限在日本展现出的、对龙族秘密的深刻理解和对局势的精准预判。
都让凯撒明白。
吴限牵涉的层次绝对远超普通“叛徒”。
“明白。”
楚子航简短回应。
他欠吴限一个巨大的人情——关于夏弥的真相。
吴限帮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也让夏弥没有因为暴露身份而死亡。
吴限掌握的信息似乎远比学院档案记载的要更多，也更仁慈。
路明非也重重点了点头。
吴限是他的大哥。
尽管他行事神秘莫测，甚至经常游走于人类与龙族的禁忌边缘。
但吴限对他、对楚子航、乃至对凯撒以及绘梨衣，都抱有一个复杂的守护之心。
在这种守护，与学院铁律并不完全相容。
“至于源稚生和绘梨衣，”
凯撒再次挥了挥手，将思维涣散的二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过来。
“他们是蛇岐八家的代表，是合作方，
我们与上杉绘梨衣的接触，尤其是路明非，是基于任务需要和战后安抚，
个人情感因素必须淡化。”
他转头看向路明非。
“这能避免校董会借题发挥，也能让某位妹控大家长稍微安心点。”
路明非脸一红，低声道。
“知道了，会长。”
楚子航补充了一句。
“日本之行的核心成果是解决了白王复苏的危机，
促成蛇岐八家新领导层的战略合作，
所有汇报都要围绕这些内容展开，
吴限的‘帮助’，可以归类为‘利用其特殊情报渠道获取关键信息’。”
这几乎是为了吴限的行为做了一个最合乎“规则”的解释——利用叛徒的信息网为学院谋利，虽然灰色，但并非不可接受。
很快，飞机便降落在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
正值当地黄昏。
湿冷的湖风裹挟着大湖的水汽扑面而来。
诺玛安排的黑色悍马车旁。
执行局成员目光如炬。
在确认了只有凯撒、楚子航和路明非三人后。
才示意他们上车，随后朝着卡塞尔学院驶去。
一路上的车厢内很是沉默。
不到半小时，悍马车便驶入了卡塞尔学院。
夜幕下的城堡式建筑显得静谧而威严。
但路明非三人都知道，这份平静之下藏着的是更多的审视。
校长室内。
昂热校长依旧优雅的品尝着红茶。
施耐德教授在阴影中目光冰冷。
校董会的几位代表通过加密全息影像出席。
这一次的会议，气氛比以往更加地凝重。
汇报过程波澜不惊。
凯撒和楚子航主导着发言，路明非则在一旁谨慎的补充。
这份平静直到一位校董成员的尖锐提问才终止。
“根据我们截获的零星情报，以及日本某些残留的监控片段，
疑似通缉犯吴限在东京非常活跃，甚至与你们有过接触，
解释一下。”
来了！
众人心中不由一缩，但面上却面不改色。
凯撒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
这种场面，作为加图索家族继承者来说就是一个小儿科。
“在混乱的局势下，我们确实接触过一个自称‘情报贩子’的匿名人士，
他为我们提供了一些关于猛鬼众据点和高阶死侍的模糊信息，并索取了高额佣金。
我们无法确认其身份，其提供的信息经过验证后部分有效，
被用于战术规划，
任务结束后，此人便消失了。”
完美的外交辞令，将吴限的协助降格为一场肮脏的金钱交易。
另一位校董冷冷道。
“据传，他与某些未完全消亡的龙王个体保持联系，
你们在任务中，是否察觉到任何龙王级目标的不正常动向？
除了已确认的白王。”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
楚子航的心都不由微微收紧。
但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未发现除任务目标外的其他龙王级目标活动迹象，
白王复苏事件具有极高的独立性。”
路明非也摇了摇头。
看着三人毫无突破点的发言，众多校董也毫无办法。
这时，昂热缓缓放下茶杯，银灰色的眼睛扫过三人。
“很好，任务圆满完成，新的合作渠道也已建立，至于吴限”
他顿了顿，语气莫测。
“学院会继续追查，你们与他任何形式的私下联系，都必须立即上报，
这是命令，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明白。”
三人齐声回答，随后便在昂热的示意下转身离去。
离开校长室，走在深夜的校园小径上。
路明非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去北京了。”
楚子航的忽然开口让路明非不由一怔。
凯撒挑了挑眉。
“看来我们的‘叛徒’朋友，业务范围很广泛嘛，
楚子航，你似乎并不担心？”
楚子航望着东京夜空的方向，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他有他的路，我们也有我们的。”
凯撒撇了撇嘴，只觉得楚子航说的是句废话。
只有楚子航自己知道。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
或许吴限正在做的事，是在学院铁血政策之外，
为那些不该被简单定义为“必须毁灭之物”的存在，
寻找一条渺茫的出路。
而这，也隐隐契合了他内心深处，对于那个笑容灿烂、阳光的女孩，那无法言说的一丝奢望。
就在这时，一声猫叫突然传来。
随即一只橘黄色的肥猫从一旁的草丛中窜出，跑到三人脚边不断地蹭着他们的脚踝。
“肥波？它居然没被赶走？”
路明非一把将肥波抱起，随即疑惑的看向楚子航和凯撒。
楚子航和凯撒并没有回答路明非的疑惑。
而是不约而同的看向还亮着灯光的校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