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晴空塔下来已经快中午了。
路明非带绘梨衣到五楼的“星空餐厅”吃了简单的午餐。
绘梨衣对意大利面很感兴趣，一根一根卷着吃，动作生涩但很认真。
“下午我们去水族馆，就在隔壁楼。”
路明非指着地图。
“不用坐车，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本来路明非没打算带绘梨衣去水族馆的。
他一开始是准备逛完晴空塔就去找休息的地方。
但就在昨天，吴限突然来到了顶层休息区，在和凯撒、楚子航寒暄完后。
便提出让路明非带绘梨衣去水族馆玩。
但令路明非有点不解的是，吴限在提出这个方式的时候。
一直笑嘻嘻的看着楚子航，而楚子航也不知为何竟罕见的脸红了。
这时，绘梨衣递过来的本子，打断了路明非的回忆。
本子上写着。
“好，想看鱼。”
走出晴空塔，午后的阳光正好。
这时，路明非突然想起巧克力店的事，他回头对身后的绘梨衣说了句。
“你等我一下。”
随即便快速跑回了那家店。
买了晴空塔造型的巧克力和一个企鹅钥匙扣——他记得绘梨衣在看到这个钥匙扣时眼睛发亮的样子。
很快，路明非便回到了绘梨衣身边。
此刻她正仰着头看着晴空塔高耸的塔尖。
路明非慢慢走到绘梨衣身边，把巧克力递给了她。
“纪念品。”
看到巧克力的瞬间，绘梨衣眼中再次冒出一道亮晶晶的光芒。
她看了看路明非，又看了看巧克力。
看到绘梨衣可爱的样子，路明非笑了起来，再次朝绘梨衣挥了挥手中的巧克力。
“拿着吧。”
绘梨衣连忙接过，小心地拆开包装。
随即拆下一半递给了路明非。
这是她表达分享的方式。
巧克力很甜，有点腻，但路明非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巧克力。
很快，二人便走到了水族馆。
路明非买了两张家庭票。
绘梨衣看着路明非手中的票，其上“家庭”二字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低下头拿出小本子，快速的写道。
“我和sakura是家人。”
看到这段话，路明非前往入口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他看着绘梨衣那双不带一丝杂质的眼睛。
忽然笑了起来。
“当然，我和绘梨衣是家人。”
话落，路明非便急忙拉着绘梨衣走进水族馆。
因为他怕再说下去，自己的泪水可能就要夺眶而出了。
水族馆的入口处是巨大的水槽，沙丁鱼群像银色风暴般旋转游动。
绘梨衣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了，站在原地整整看了十分钟。
“这是‘东京大水槽’，有35万升水呢。”
路明非读者说明牌。
听到路明非的话后，绘梨衣低头写道。
“鱼在跳舞，它们不撞到一起，好厉害。”
路明非心里一动，他想起绘梨衣在家族里的生活。
就像这些沙丁鱼，在既定的轨道上游动，不能偏移，不能碰撞。
“我们去看看别的。”
路明非轻声说道。
水族馆以开放式设计着称，没有太多的玻璃阻隔。
在企鹅区，绘梨衣终于见到了真正的企鹅。
那是一只巴布亚企鹅，黑白分明，摇摇摆摆地走着。
绘梨衣跟在它身后，从水池这边走到那边。
企鹅下水游泳时，她也趴在水池边看，笔尖几乎都要碰到水面了。
这时路明非走了回来，手中还拿着一个企鹅玩偶。
绘梨衣连忙接过，抱在了怀里。
“它游泳时翅膀像在飞。”
路明非看着绘梨衣本子上的字，想起了生物课上学到的知识。
“企鹅的翅膀进化成了鳍肢，所以不能飞，但游得很快。”
绘梨衣想了想，继续写道。
“不能飞，但会游泳，也很好。”
这句话让路明非沉迷了很久。
二人继续逛着水族馆。
看了水母区——发光的水母在暗室中漂浮，像深海里的幽灵。
看了金鱼区——传统的日式金鱼缸里，琉金、兰寿等品种优雅游弋。
最后，二人来到了触摸池，在这里他们可以轻轻触碰海星和海参。
绘梨衣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水里，碰了碰一只海星。
随即猛地收回手，激动的写道。
“硬的，但是活得。”
路明非也摸了摸。
“嗯，像有生命的石头。”
逛完触摸池后，二人便离开了水族馆。
在纪念品店，绘梨衣看中了一个晴空塔形状的透明水瓶。
里面装着蓝色亮片，摇晃时像是在下雪。
路明非卖给了她。
“可以装水。”
听到路明非的话，绘梨衣低头写道。
“也可以装今天。”
太阳渐渐落下，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晴空塔开始亮灯。
先是温暖的琥珀色，然后逐渐变成冷冽的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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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晴空塔的灯光秀，根据季节和时间变化。
路明非并没有带绘梨衣回源氏重工。
不知为何，他莫名的不想要绘梨衣回到那个冰冷的地方。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绘梨衣抱着企鹅玩偶和水瓶，路明非则提着装纪念品的袋子。
“累吗？”
路明非问道。
绘梨衣摇了摇头，写道
“不累，今天看到了很高的地方，很深的地方。”
写着写着，她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写道。
“和sakura在一起，去哪里都不累。”
路明非鼻子有点酸了，他猛吸了一口气，尽量放稳自己的声音说道。
“明天我们去逛明治神宫，据说这两天那里会有人举办婚礼来着。”
绘梨衣用力点了点头，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
回程时，他们坐在另一条线——京城押上线到日本桥。
电车上，绘梨衣靠在路明非的肩上睡着了。
手里还抱着企鹅玩偶。
路明非僵硬着身子不敢动，怕吵醒她。
窗外的东京灯火逐渐亮起，这个庞大的城市开始展现夜晚的面貌。
他想起了今天绘梨衣写的那些话。
“原来东京这么小。”
“sakura心里很高。”
“不能飞，但会游泳，也很好。”
这个女孩用最简单的语言，说出了最深奥的道理。
她看世界的方式，像从未被污染过的泉水。
到站后，绘梨衣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跟着路明非下了车。
走出车站，夜晚的街道和白天完全不同。
之前在绘梨衣睡觉的时候，路明非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他不打算带绘梨衣回到源氏重工，因为他能够感受到绘梨衣身上对源氏重工的排斥感。
所以他决定今天带着绘梨衣暂时住在酒店。
前往酒店的路上，路明非和绘梨衣说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并没有拒绝，只说了一句。
“只要sakura在就好。”
路明非顿时羞红了脸，连忙开口转移话题。
“呃对了，买点夜宵吧，你晚上可能会饿。”
说着他便带着绘梨衣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内。
绘梨衣先是走到杂志区，拿起一本旅行杂志，翻到晴空塔那一页。
她只给路明非看。
那页正好是他们今天站的450米观景台。
“我们真的去过那里。”
“是啊，不是照片，是真的。”
绘梨衣满足的笑了。
她走到零食区，选了饭团和酸奶当自己的夜宵。
而路明非则拿了一袋泡面和一罐可乐。
结账时，店员看着他们大包小包的纪念品，笑着说。
“去晴空塔玩了？”
“是的。”
路明非回答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
“带妹妹出来旅游。”
店员笑了笑道。
“兄妹感情真好。”
路明非没有纠正他。
走出便利店时，绘梨衣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写道。
“不是妹妹。”
路明非心里猛地一跳。
绘梨衣继续写道。
“是sakura。”
没有更多的解释，但她眼睛里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绘梨衣的世界里，“sakura”是一个独特的分类，不属于哥哥、朋友或者其他任何已知的范畴。
很快二人便办理了酒店入住手续。
但当他们走进房间后，路明非猛地呆愣在了原地。
因为他这时才意识到，这家酒店似乎并不是那么的正经。
看着地面上洒满的玫瑰花瓣。
路明非尴尬的对着绘梨衣笑了笑。
然而绘梨衣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反而还很是高兴的看着地面的花瓣。
仿佛被它们所美到了。
路明非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第一次庆幸绘梨衣的单纯。
酒店房间内，绘梨衣把见天的收获一一摆好：晴空塔纪念品、企鹅玩偶、水瓶、地图、车票
她在本子上记录今天的行程，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一个高塔，一个水族馆，中间连着一条线。
最后她写道。
“第一天，和sakura去了天上和海里，sakura的手很暖和，电车的声音像是在唱歌，企鹅游泳时很快乐。”
最后，她又补充了一句。
“明天，要和sakura去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