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那位来自玄云宗的陈执事便一直驻留在百宝阁中。
他就象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每日只是在钱掌柜的陪同下,查阅帐目清点库房,偶尔会发布一些只有百宝阁内部才有资格接取的收购任务。
整个青石镇都因为他的存在,而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威严之下。
而林渊则利用这次任务的成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百宝阁的座上宾。
他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展现出了一个“符丹双绝”的本地天才对上宗仙师的“仰慕”和“好奇”。
他每日都会带着一些自己炼制的丹药,或是绘制的极品符录,以“请教”和“交流”的名义前往百宝阁拜访。
他所请教的都是一些在炼丹和制符上真实存在、有相当深度和难度的问题。
比如某种特殊灵药在处理时,如何才能最大限度地保留其药性;又比如在绘制某种复杂符文时,灵力输出的节奏应该如何把控。
他所展现出扎实得令人心惊的理论基础和远超同阶修士的技艺水平,让那位起初对他还带着几分轻视的陈执事,也渐渐地收起了那份骨子里的傲慢。
虽然陈执事并非丹师或符师,但他出身大宗眼界之高远非青石镇的散修可比。
他能轻易地分辨出林渊所提问题的含金量。
他开始愿意偶尔指点林渊几句。
虽然每一次的指点都言简意赅,点到即止。
但以他的眼界和高度哪怕是随意的一句话,都蕴含着直指内核的至理,往往能让林渊有种茅塞顿开、壑然开朗之感。
林渊也投桃报李。
他会将自己用联邦世界的知识改良过、口感和效果都远超这个时代同类产品的“绿源灵酿”作为“土产”献给陈执事品尝。
那醇厚绵柔的口感和入喉之后化作精纯灵气的奇妙体验,让即便是喝惯了宗门佳酿的陈执事也忍不住眼前一亮颇为赞许。
这一来二去之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依旧有着天堑般的阶级差距,但至少已经从最初的“漠视”变成了一种类似于“前辈对有天赋的后辈”的欣赏。
林渊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必须在陈执事离开之前,进行最后的试探。
这一天林渊再次带着一壶新酿的灵酒来到了百宝阁的会客厅。
在又一次请教了一个关于“不同药性融合时如何稳定丹炉内灵力场”的问题并得到了陈执事的指点后。
林渊状似无意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混合着向往、苦恼和无奈的复杂神情。
“多谢陈执事指点晚辈茅塞顿开。”他先是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用一种带着几分自嘲的语气缓缓说道:“只可惜晚辈空有这一身炼丹的技艺却始终被困于炼气九层迟迟无法窥探那筑基之境的玄奥。”
“哦?”陈执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地说道“你已是炼气大圆满灵力凝实根基稳固在散修之中已属难得。为何会有此感叹?”
“执事大人有所不知。”林渊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辈散修修行不易资源匮乏。不象宗门弟子有师长指引有丹药辅助。想要单凭自身去冲击筑基瓶颈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陈执事眼中带着一丝试探性的渴望。
“晚辈也曾痴心妄想,若是能有传说中的‘筑基丹’相助,或许便能多几分把握。只可惜这筑基丹的炼制实在是难如登天。光是那几味主药便世所罕见。更何况……更何况那最为关键的丹方更是听闻早已被各大宗门视为不传之秘我等散修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实在是令人感叹又无奈啊!”
这番话林渊说得极其委婉也极其高明。
他没有直接去问丹方是什么。
而是以一个有志于炼丹、却苦于无法筑基的天才散修身份来抒发自己的“苦闷”和“感叹”。
他将自己的“野心”巧妙地隐藏在了对“现实无奈”的抱怨之下。
他希望能用这种方式从陈执事的口中套出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关于筑基丹炼制的关键信息。
比如那困扰了他许久的“调和介质”到底是什么。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筑基丹方”这四个字在大宗门眼中的敏感程度和重要性。
当陈执事听到“筑基丹方”这四个字时。
他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混杂着了然、和毫不掩饰的嘲讽笑容。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林渊。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试图去触碰神之领域的可笑凡人。
“筑基丹方?”
他缓缓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倒是敢想。”
他的声音不大,却象一盆冰冷刺骨的寒水,从林渊的头顶瞬间浇下!
“林渊,看在你这几日还算恭顺,也确有几分天赋的份上我今日便给你一句忠告。”
陈执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刺林渊的内心。
“筑基丹方乃是我玄云宗立宗的根基之一!其价值远非你所能想象!此等秘典唯有宗门之内最内核的真传弟子或是为宗门立下过汗马功劳、被赐予无上荣耀的外围长老才有资格接触一二。”
“至于你们这些散修……”
他轻篾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还是脚踏实地好好修炼吧。若是运气好能寻到一些可以辅助筑基的天材地宝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至于筑基丹……那不是你们应该去妄想的东西。”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便端起茶杯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态。
一句话就将林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试探所有的铺垫,都堵得严严实实,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