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块下品灵石。
当这个数字从孙掌柜口中说出时，林渊那隐藏在兜帽下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他知道，这只是对方的第一轮报价，一个充满了试探和压价的数字。
在联邦的“暗巷”中，一颗品相如此完好的赤阳果，竞价都能轻松突破九万灵能点，换算成苍青界的灵石，至少也在九十块以上。
而在这里，对方将他所有的灵药加在一起，才给出五十块灵石的价格，这其中的水分，可想而知。
当然，林渊也明白，暗巷的匿名竞价和店铺的当面收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模式。
店铺需要考虑仓储、运营成本以及利润空间，价格自然会低很多。
但即便如此，五十块下品灵石的价格，也低得有些离谱了。
这显然是看他修为低下，又是一副落魄散修的打扮，认为他不懂行情，想狠狠地宰他一笔。
如果换做是一个真正的、从未有过交易经验的山野散修，面对“百草堂”这样的大店铺，以及孙掌柜这样气场十足的老者，很可能就因为胆怯和无知，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下来。
但林渊不是。
他在联邦“暗巷”的交易经验，让他对价值评估和谈判技巧，有着远超常人的理解。
林渊深知，这个时候，表现得越是软弱，就越会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那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道：“掌柜的，说笑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平稳，没有丝毫的愤怒或者急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孙掌柜听到这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炼气二层小子，面对自己的报价，竟然能如此镇定。
“哦？小兄弟觉得，这个价格不合适？”孙掌柜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悄然增加了几分。
林渊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影响，他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那个装着赤阳果的寒玉盒，不卑不亢地说道：“掌柜的是行家，自然看得出这颗赤阳果的品相。此果药力完足，灵气未散，无论是直接服用，还是用来炼制一阶上品的丹药，都是不可多得的主材。单是这一颗果子，在青石镇的市面上，价值就不下于八十块灵石。”
他顿了顿，又指向那截紫须藤：“这截紫须藤，虽然只是一阶下品，但年份足，活性好，是炼制‘回气散’的内核材料。还有这些凝血花和宁神草，品相也远非寻常货色可比。”
“您开价五十，连这颗赤阳果的本钱都不够。这个价格，晚辈恕难接受。”
林渊的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淅。
他没有漫天要价，而是精准地说出了赤阳果的大致市价，直接点破了对方报价中的内核问题。
这一下，轮到孙掌柜真正感到惊讶了。
他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被宽大兜帽遮住大半张脸的年轻人。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走了狗屎运，偶然得到些好东西的穷小子，却没想到，对方不仅认识这些灵药，甚至对青石镇的市场行情，都了如指掌。
这就不是“运气好”能解释的了。要么，这小子背后有人指点；要么，他本身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孙掌柜脸上的悠闲神色，终于收敛了几分。
他知道，想用之前那种方法蒙混过关，是不可能了。
他干咳了两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看起来依旧有些“奸商”，但态度却明显缓和了不少：“呵呵，小兄弟果然是懂行的人。是老头子我看走眼了。不过，你说的八十块，那是坊市里的零售价。我们百草堂开门做生意，收货总得留些利润空间，你说是吧？”
林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晚辈明白。所以，晚辈也不求卖出市价。这样，所有东西，一百二十块下品灵石。这是晚辈的底线。如果掌柜的觉得合适，我们现在就交易。如果不合适，晚辈再去别家问问。”
他说着，作势就要将柜台上的灵药收起来。
这一招“以退为进”，同样是他在联邦商战案例中学来的。
“哎，小兄弟别急嘛！”孙掌柜连忙伸手拦住他，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一百二十块……这个价格，还是高了点，我们百草堂实在没什么赚头了。”
他眼珠一转，开始和林渊讨价还价。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小的柜台，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
孙掌柜经验老道，各种压价的话术信手拈来，时而诉苦，时而画饼。
而林渊则沉着冷静，守住自己的心理价位，利用自己对价值的精准判断，见招拆招，寸步不让。
最终，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拉锯战，两人各退一步，以“一百一十块下品灵石”的价格，达成了最终的交易。
当孙掌柜有些肉痛地数出一百一十块下品灵石，装在一个灰色的储物袋里递给林渊时，他看着林渊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轻篾，变成了带着一丝好奇的审视。
“小兄弟，以后若还有这等品相的好货，记得优先送到我们百草堂来。价格方面，老头子我保证，绝对公道。”孙掌柜抚着胡须，笑着说道。这已经是一种示好。
“一定。”林渊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确认了灵石的数量无误后，便将其收入怀中。
他没有多做停留，对着孙掌柜拱了拱手，便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百草堂。
看着林渊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孙掌柜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拿起那颗赤阳果，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眼中闪铄着精明的光芒，喃喃自语道：“奇怪的小子，炼气二层的修为，却有这等眼力和心性，身上还有储物袋……看来，这青石镇，又来了个有意思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