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楨社死!
她確定,在她第二次捂耳之前,谢霆舟不在附近。
他不曾听到夫妻俩前头的对话,那么在谢霆舟眼里,叶家夫妻是她的亲生父母。
她这个女儿却蹲在父母房顶,窥探他们亲热。
而叶楨虽活两世,却不曾经歷情事,这般境况下,实在做不到如常同他打招呼,维持敬重兄长的假象。
最终,她选择了面无表情地从谢霆舟身边跃过。
谢霆舟看著略显仓皇的背影,眼眸幽深,思忖几息,跟在了叶楨身后。
却没想到,叶楨会钻进王氏的洗浴间。
特製的浴桶內,注满了药味浓郁的汤汁,王氏闭目躺在里头,婢女在替她推揉小腹。
叶楨猜测,这些应是为了助孕。
她似狩猎的狐狸,隱在暗处静静看著这一切,极有耐心。
水凉加了两次热水后,王氏终於睁眸,朝婢女伸手。
婢女忙扶著她起身,待她站定又从旁边桶中舀清水为她淋去身上药汁。
王氏忽然开口,“吩咐下去,明日本夫人要去侯府看叶楨。”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叶楨不可留。
至於叶正卿的心思,夫妻多年,她又怎会看不出他想两边討好,为自己多留后路。
他既愿唱戏,她配合便是,总归得益的是她。
但晚棠决意要除去叶楨,她这个做娘的自然得帮自己的女儿。
在她心里,女儿比丈夫可靠多了。
她又叮嘱,“若老爷问起,就说我和晚棠逛铺子去了。”
话毕,耳中忽然传来一阵刺耳至极的哨声,好似要將她的头炸裂,“啊”
王氏忙捂著耳朵,五臟六腑也开始绞痛起来,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疼痛。
婢女惊慌,“夫人,您怎么了?”
下一瞬,婢女惊恐大叫,“夫人,您您流血了”
王氏眼前变得模糊,耳中除了那刺耳的声音,根本听不到婢女在说什么。
只隱约看见婢女的嘴唇拼命动著。
脸上有黏腻的东西滑落,王氏抬手抹了把。
一手心的鲜红。
意识到这是自己眼睛流出的血泪,她怕到极致,大喊,“快,大夫。”
声音尖锐到破音。
婢女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慌忙朝外跑去叫人。
王氏此时还是赤身,踉蹌著出桶去拿衣裳,却不知怎的膝弯一痛,整个人后仰栽倒在地。
她觉得臀部和后脑勺疼的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死亡恐惧让她不甘躺在地上等人来救
洗浴室就在王氏臥房的偏间,王氏刚叫喊出声,叶正卿便听到了。
可他不甚关心王氏,也不觉她泡个澡能出什么事,因而並没动,直到婢女慌张跑出来,他才意识到可能出大事了。
等他进来,便见王氏趴在地上,她身下一滩血跡。
“夫人。”
叶正卿大惊。
他厌恶王氏,可还没到想她死的地步,“夫人这是怎么了?”
王氏没有反应。
他忙將人翻转过来,便见王氏双眸紧闭,满脸是血,腹部插著一把刀。
叶正卿瞳孔骤缩。
那是他往日剃鬚用的剃刀,怎会插在王氏肚子上?
这边动静很快传到叶晚棠耳中,她带人赶来,將军府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叶楨趁机出了將军府,却在隔壁巷街看到等在那里的谢霆舟。
他抱臂斜靠在墙上,审视著叶楨。 “怎么做到的?”
王氏沐浴,他没跟著叶楨潜入屋內。
王氏叫出声时,他才掀了瓦片,看见王氏七窍流血,痛苦至极。
叶楨则不紧不慢取了门帘上的珠子,打在她脚上,让她重重滑倒在地。。
王氏刚挣扎爬起,叶楨又捡起珠子再次打在王氏膝盖,王氏受不住,往前栽去。
叶楨及时弹出妆檯上的剃刀,王氏摔下去时,剃刀没入她腹部。
而后叶楨將屋中弄得凌乱,似王氏因疼痛挣扎所致。
叶楨速度很快,一切不过瞬间,现场便像极了王氏摔倒,不小心弄掉了剃刀,又倒霉地倒在了剃刀上。
这一切都在他眼前发生,但他问的是叶楨如何让王氏七窍流血,且看王氏后面似乎神志都不清了。
叶楨平静道,“我曾以石子做暗器助兄长杀死刺客,弹珠子和剃刀自然也不在话下。”
她佯装听不懂谢霆舟所问。
谢霆舟眯了眯眸,明白叶楨是不愿答。
便换了个问题,“为何这样做?”
他也知,这世间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称之为父母。
可他刚刚在叶楨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恨意。
叶楨对王氏的恨意。
据他所查,叶楨虽出生就被叶家送去南边庄子,但她对叶家夫妇很是在意。
也是为了他们,她才入的侯府,诸多隱忍。
可刚刚她出手就是要了王氏半条命。
叶楨眼眸坦诚,“庄上的事,是叶家与侯夫人合谋,今日,谢瑾瑶又联繫了她,她要与谢瑾瑶一起对付我。”
她走近一步,“兄长,叶楨所求不过是活著,兄长与我合作,远胜与我为敌。”
她在侯府还没真正立足,若叶家再助力谢瑾瑶,她必定更加艰难。
仇人强大且多,叶楨得分而除之,而不是让他们联手对付她。
王氏受伤,能给她一些喘息的机会,至於她的命,叶楨却不想收得太利索,那太便宜了她。
她声音轻柔,说的却是警告的话。
她不会坏谢霆舟的事,也希望他別多事。
活著是一个人最基本的需求,她所求不过如此,若谢霆舟毁她希望,那她叶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必定也会拉著谢霆舟鱼死网破。
她对王氏的惩治,亦是想让谢霆舟有所顾忌,让他明白,叶楨並非好欺之人。
谢霆舟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警告,他亦走近一步,忽然搂住她的腰,抬手摸向了叶楨的后颈,而后是脸颊。
男人双眸冷冽,手却是温热的,叶楨身形一僵,没料到他会这般轻浮。
但转瞬便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
叶楨黑眸与他对视,不闪不避。
谢霆舟眼眸沉寂,停了手中动作,静静看著她。
眼下的叶楨和他查到的叶楨相差甚大,她又会易容术,谢霆舟不得不怀疑,她是否也是冒牌货。
否则怎会对生母下此重手。
可他没找到叶楨易容的痕跡。
“不可对忠勇侯不利,否则本世子会杀了你。”
语气锋锐,似开刃的剑。
“若侯爷不於我为难,我会敬重他,对兄长亦是如此。”
前世,忠勇侯虽不曾对她施於援手,但也没害过她。
叶楨自小崇拜叶惊鸿,因而对武將天生多几分好感和宽容。
忠勇侯虽糊涂,却也是於百姓,於朝廷有功的悍將,叶楨不是滥杀之人。
可若他是非不分,执意要帮自己的家人与叶楨为敌,那就另当別论。
她退离谢霆舟,福了福身,“將军府的人说不得会找来此处,叶楨先回去了。”
谢霆舟頷首,却在叶楨离开后,返回了將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