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空间通道的短暂眩晕感过后,一股远比外界更加浓郁、更加古老、也更加死寂的兵戈煞气,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三人淹没。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幽暗洞穴或堆积如山的兵器坟场,而是一片无比广阔、光线晦暗的奇异空间。天空是永恒的暗红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如同凝固血痂般的云层低垂。大地是漆黑的、仿佛由无数兵器碎片熔铸而成的金属地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裂谷,裂谷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光芒涌动,如同地底流淌的岩浆,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高温与毁灭气息。
最令人震撼的,是这片空间中,那无数柄或插在地上、或悬浮半空、或半埋于金属砂砾中的——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小如匕首,大如山峰!它们大多残破不堪,布满了锈迹与裂痕,但每一柄兵器之上,都残留着强烈无比的意志!有的是沙场喋血的不甘与愤怒,有的是守护信念的执着与决绝,有的是纯粹毁灭的疯狂与暴戾……万古以来,无数持有者留下的精神烙印,汇聚于此,形成了这片空间无处不在、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恐怖煞气。
这里,就是万古兵冢!一个由无数兵器残骸与其主战意共同构筑的死亡领域!
“好难受……”寒澜脸色惨白,身体微微摇晃。这里的金煞之气对玄水之力的压制达到了极致,他感觉自己的血脉几乎要冻结,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青鸾也是秀眉紧蹙,周身的青色风旋被压缩到仅能贴身防护,依旧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她持剑的手稳如磐石,但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唯有李季,在初入此地的短暂不适后,体内五行循环自动加速运转。尤其是金源循环,虽然因他受伤而略显滞涩,却如同回到了主场,主动吸纳着周围精纯( albeit 充满死意)的金煞之气,转化为自身力量,同时将其中的暴戾死意通过五行流转,由建木生机化解,由玄冰水灵冲刷,由厚土地气沉淀,由文明薪火净化。
他后背被偷袭命中的地方,依旧传来一阵阵蚀骨的寒意与剧痛,那股阴毒的寂灭能量如同附骨之疽,在不断侵蚀他的生机与规则脉络,试图破坏五行循环的平衡。李季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和力量,以秩序之力将其暂时封印、压制。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找到仪式核心,阻止他们!”李季声音有些低沉,显然伤势对他影响不小。他规则感知领域张开,虽然在此地受到兵戈煞气的强烈干扰,范围大幅缩小,但依旧能模糊地感应到,在这片兵冢的最深处,有一股极其庞大、如同沉睡凶兽般的恐怖能量源,以及几股活跃的、带着浓郁寂灭气息的能量波动正在向其靠近!
“在那边!”李季指向兵冢深处一个方向。那里,隐约可见一座由无数巨大兵器残骸堆积而成的、如同山岳般的阴影,一股令万物凋零、星辰寂灭的可怕意蕴正从那里弥漫开来。
那很可能就是“星骸”所在,也是“熵”组织举行仪式的地点!
三人不敢耽搁,立刻朝着那个方向疾行。脚下是坚硬冰冷的金属地面,四周是无声矗立的万千残兵,仿佛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这三个不速之客。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血腥与死亡混合的怪味,死寂中,仿佛能听到远古战场传来的隐约厮杀与悲鸣,扰人心神。
突然!
“锵!”“锵!”“锵!”
他们前方,插在地上的三柄布满裂纹的青铜古剑,毫无征兆地自动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剑身之上,残留的战意被此地的煞气引动,化作三道凝练的、带着惨烈杀伐之气的青铜剑罡,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三人激射而来!
这些并非活物操控,而是兵器自身残留意志与兵冢煞气结合形成的自主防御机制!
“小心!”青鸾娇叱一声,长剑挥出,青色剑罡如同新月,精准地斩向其中一道青铜剑罡。两者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青鸾身形微晃,那青铜剑罡则被斩碎,但破碎的剑气依旧四散飞溅,在地面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寒澜也强提精神,双手凝聚出两面薄薄的玄冰盾,挡向另一道剑罡。“咔嚓!”冰盾应声而碎,寒澜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李季面对射向自己的那道剑罡,不闪不避,只是抬起右手,掌心五行光华流转,尤其是亮银色的金源之力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散。”
他轻声开口,规则之力作用在那道剑罡之上。那蕴含着惨烈战意的青铜剑罡,在靠近他掌心的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源泉,其结构被更高层级的金源规则直接瓦解,化作最原始的金属能量粒子,被李季掌心的漩涡吸收,反而补充了他一丝消耗。
举手投足间,化解危机。这便是五行归元,对同属性能量的绝对压制力。
然而,李季的脸色却更加苍白了一分。动用规则之力,牵动了他封印的伤势,那股阴冷的寂灭能量又开始蠢蠢欲动。
“此地兵器无数,残留战意惊人,越往深处,恐怕此类攻击会越多越强。”李季沉声道,“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三人不再保留,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在无数林立的残兵之间穿梭,避开那些散发着强烈能量波动的兵器,实在避不开的,便由李季以规则之力强行瓦解,或由青鸾以绝强剑技击破。
越是深入,兵器的品阶似乎越高,残留的战意也越发恐怖。甚至开始出现一些由纯粹煞气凝聚而成的、没有实体的“兵煞之灵”,它们形态不定,攻击诡异,悍不畏死,给三人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李季背后的伤口处,寒意越来越浓,封印开始松动。他不得不频繁动用五行之力进行压制和战斗,消耗巨大。
就在三人逐渐接近那兵器山岳般的阴影时,前方突然传来了剧烈的能量碰撞声和愤怒的嘶吼!
只见在那“山岳”的脚下,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了巨大金属碎片的空地上,数名身披暗红重甲的“熵”之祭司和数十名精锐眷族,正围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符文禁锢的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块不过拳头大小、却散发着仿佛能压塌诸天般沉重与死寂气息的——暗金色不规则金属块!
那便是“星骸”!一块远古星辰毁灭后留下的最核心、最坚硬的精华!其上传出的寂灭星辰之意,让整个万古兵冢的煞气都仿佛找到了源头,如同朝拜般向其汇聚!
而在祭坛上方,那无数兵器残骸堆积而成的“山岳”之巅,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庞大的、如同沉睡巨神般的轮廓,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兵主威严!那便是“兵主”的沉眠之地!
此刻,祭坛周围的祭司们似乎正在举行某种仪式,试图以寂灭能量引动“星骸”之力,灌注到上方那“兵主”的体内!
而就在祭坛不远处,一道迅捷如电的青色身影,正与两名祭司和数只眷族激烈交战,剑光纵横,风旋呼啸,赫然是提前一步进入的青鸾!她显然是想破坏仪式,却被敌人拦住。
“青鸾!”寒澜惊呼。
李季眼中寒光暴涨,顾不上压制伤势,五行之力轰然爆发!
“阻止他们!”
他低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五色流光,率先冲向祭坛!背后的伤口处,黑色的冰晶再次开始蔓延,但他已然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