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不知道……”她抽噎得几乎喘不上气,“自从苏姐姐……替您挡了那一箭……我夜夜都做噩梦……”
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往日如珠玉般清丽的嗓音此刻却是沙哑颤抖。
“梦里……您总是……总是被人……”她说不下去了,猛地扑进他怀里,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襟,“我……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鼻涕蹭在他的龙纹锦袍上,可她已顾不得什么仪态。什么汴京第一花魁的优雅,什么倾国倾城的姿容,此刻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只知道,若他有个闪失,她活不下去。
林木森没有笑她。
他只是一手抚着她的后脑,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孩童。他的唇贴在她发顶,低声道:“朕知道,朕都知道……”
李师师仰起脸,鼻尖通红,泪水糊了满脸,连睫毛都湿漉漉地黏在一起。这般狼狈的模样,却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您……您别笑话我……”她吸了吸鼻子,羞赧地别过脸。
林木森却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拭去她唇边的泪痕和湿漉,柔声道:“朕怎会笑话你?这是朕的师师……最真的样子。”
李师师怔了怔,忽然“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
这一次,她不再压抑,也不再顾忌。她哭得像个孩子,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心疼和不舍,统统哭给他听。
而林木森,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胸膛。他知道,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为他哭到如此不顾形象。
也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让他心疼至此。
回到屋内,林木森命小翠打来一盆温水。他亲自试了试水温,而后握住李师师冰凉的玉足,轻轻放入水中。
“嘶……”她脚趾微蜷,却被他牢牢按住。
“别动。”他低声道,指尖轻柔地抚过她的脚背,一点点洗去尘泥。
水波荡漾间,他的目光落在她脚踝处的一道疤痕上——那是上次守城之战时,她随他登城杀敌时,被金军所伤的。
林木森指尖一顿,心口蓦地一疼。
他俯下身,唇轻轻贴上那道疤痕,沿着她纤细的脚踝,一路吻上小腿。
李师师身子微颤,呼吸渐渐急促,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在他的温柔中一点点松懈下来。
“陛下……”她轻唤一声,声音里带着哽咽。
林木森抬眼,对上她泛红的眼眶,低声道:“我在,一直都在。”
窗外,月色如水,风声渐息。
秦福踏着晨露赶回汴京秦府时,正撞见府门悬挂的白灯笼在秋风里摇晃。秦府法人二管家秦安披麻戴孝地迎上来,哭腔里带着真真切切的悲怆:“大管家你可算回来了!老太爷老太爷昨夜殁了!
这一嗓子哭的秦松莫名其妙,却让秦福醍醐灌顶,这不正是相爷要的\"家中有事\"吗?
垂拱殿里,林木森指尖轻轻敲着《秦氏兄弟丁忧疏》,忽然轻笑出声:\"倒是巧了。起三日前皇城司的密报,说看见秦府管家鬼鬼祟祟地出了太原,去向不明。
待宣旨太监退下,他从暗格里抽出一卷太原布防图,正是秦桧参与修订的那版。
他将狼毫蘸了朱砂,在几处关隘重重画圈:\"八百里加急给张孝纯,照第二预案调整防务。就说金人最近喜欢在雁门关外打猎。
太原军营里,秦桧接到丧报时正在给完颜宗望写密信。二字看了许久,突然把信笺凑到烛火上烧了。
他望向汴京方向,暗自庆幸,这突如其来的丁忧,倒成了全身而退的台阶。
秋风卷着纸灰飞过汴梁城头,守军正在更换新的旗语密码。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辽东口音的货商在秦府后门徘徊片刻后,转身消失在漕运码头的薄雾中。
御花园的桂花第三次飘香时,林木森终于踏进了久违的凤仪殿。郑皇后正在熏笼前熨贴官家冬日要用的护膝,抬头见天子站在珠帘外徘徊,忍不住轻笑:\"官家是要学汉成帝偷看合德沐浴么?
郑皇后瞥见他袖口沾着的胭脂,一看就是撷芳苑特制的醉芙蓉色,她了然地放下熨斗:\"可是为李姑娘的事?
皇后知道皇上和李师师所有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是根本拦不住皇上的决断。而皇上来询问她,只是要让她给出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