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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州蛇州发生浩大战况之际,远在倭国北面的北海鬼州也暗藏一股杀机。
北海鬼州的风,带着冰渣子和海腥气,抽在脸上像钝刀子割肉。
这片被称为“鬼州”的土地,蜷在倭国最北头的苦寒之地。
天总是阴霾霾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到那些黑黢黢的、张牙舞爪的松树林尖上。
地上积着去冬未化的残雪,混着黑泥,污糟糟的,一脚踩下去,不知道是雪水还是别的什么,泛着股若有若无的、像是腐烂海草又混了锈铁的味道。
太史慈勒住战马,胯下骏马燎原火喷了个响鼻,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蹄铁带起冻土。
他身后,一万汉军精锐沉默地矗立在稀疏的落雪中,黑甲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呼出的白气连成一片,又迅速被北风吹散。
没有旗幡招展,没有鼓号喧天,甚至连兵刃都刻意用粗布裹了鞘,敛了锋芒。
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憋着一股劲的杀气,在这冰天雪地里无声地弥漫。
太史慈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粗糙的茧子刮过被冻得发硬的面皮。
他眯着眼,望着远处山坡下那座灰蒙蒙的城池轮廓——雾隐城。
鬼州东北角的重镇,也是他们这支“奇兵”踏入鬼州后,需要拔掉的第一颗硬钉子。
据斥候和那些战战兢兢的本地浪人所说,雾隐城守将叫黑坊主,
是个修炼“阴鬼躯”的怪物,能把身子变得如生铁般坚硬,力大无穷,喜好生啖人心。
城里常驻的鬼州军不下三千,
更麻烦的是那些依附鬼道修行的“阴摩罗”和“骸骨足轻”,神出鬼没,擅长在雾气与阴影中袭杀。
副将策马靠近,压低声音:
“将军,弟兄们歇了两刻,冻得快僵了。是等天黑,还是……”
“等?”
太史慈咧开嘴,白牙在昏沉天光下闪过一道寒光,
“老子大老远跑来,是给他黑坊主烧炕暖被窝的?”
他回头,目光扫过那一张张冻得发青却眼神炽热的脸膛。
“儿郎们!”
太史慈的声音不高,却像滚烫的烙铁,砸进冰冷的空气里,
“这鬼地方,天是阴的,地是脏的,连他娘吹过来的风都带着死人味儿!舒坦吗?”
“不舒坦!”
低沉的吼声从军阵中压抑着迸发出来。
“不舒坦就对了!”
太史慈猛地拔出鞍旁那柄奇形长兵——雷火震天戟。
戟杆乌沉,戟头却非寻常月牙小枝,而是两道交错如闪电又似烈焰的锋刃,
此刻并无光华,却隐隐有燥热之意透出,连周遭落下的雪花都悄然融化。
“咱们来,就是给这鬼地方,换个亮堂!换个烫乎!”
他戟尖前指,直戳雾隐城那灰暗的轮廓。
“雷火营——凿穿它!”
“吼——!”
压抑的杀气瞬间点燃。
一万汉军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黑色的铁流不再掩饰,轰然启动。
马蹄踏碎冻土,步卒挺刃疾奔,沉默的冲锋比呐喊更令人心悸。
雾隐城头,警钟凄厉地撞响,铛铛铛铛——混在风里,飘忽不定。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城头射下,力道绵软,许多甚至半途就被狂风吹歪。
鬼州承平日久,这极北边城何曾想过会遭遇如此迅猛的、从理论上绝不可能出现的跨海突袭?
守卒仓皇,纪律涣散。
“竖云梯!先登者,赏百金,官升三级!”
太史慈的声音在冲锋的轰鸣中清晰可辨。
他本人并未待在后方,而是策动燎原火,一马当先,直扑城门!
城头,一个异常高大肥胖、皮肤黝黑如铁塔般的身影出现,正是守将黑坊主。
他光着上身,只在腰间围了兽皮,浑身筋肉虬结,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手提一柄门板似的鬼头大斧。
“哪里来的不长眼杂鱼,敢扰本大爷清梦!”
黑坊主声如破锣,带着浓重的痰音,
“儿郎们,放‘阴鬼瘴’,剥了他们的皮做灯笼!”
随着他的吼叫,城墙垛口后冒出许多打扮怪异的鬼州术士,披着绘满符咒的灰袍,手中摇动骨铃,口中念念有词。
一股灰绿色、带着刺鼻腥臭的雾气从城头弥漫开来,迅速向下笼罩,
所过之处,连夯土城墙都似乎变得滑腻、腐朽,更传来阵阵虚幻的鬼哭狼嚎之声,能扰乱心神,侵蚀肉体。
若是寻常军队,被这“阴鬼瘴”一罩,难免阵脚大乱,未战先怯。
但今天来的,是太史慈。
“雕虫小鬼技,也敢放光?”
太史慈狂笑一声,面对笼罩下来的灰绿瘴气,不闪不避,甚至深吸一口气!
他胸膛肉眼可见地鼓胀,皮肤瞬间变得赤红,仿佛有岩浆在皮下游走。
周身毛孔逸散出的不再是热气,而是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灼浪!
火云极魔诀——焚息!
“呼——!”
太史慈张口,喷出的不是气息,而是一道凝练如实质的赤红火流!
这火流并非凡火,至阳至烈,带着一股焚尽八荒、涤荡妖氛的纯粹意志,轰然撞入灰绿瘴气之中。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牛油,又像阳光照彻阴沟。
那看似诡异的阴鬼瘴气,遭遇这赤红火流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消融声响,顷刻间被蒸发、净化出大片空白!
鬼哭狼嚎之声变成了凄厉的尖啸,随即戛然而止。
火流去势不减,狠狠撞在雾隐城包着铁皮的厚重木门上!
轰!
木屑混合着融化的铁汁四处飞溅!城门剧烈震动,门后顶门的粗大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什么?!”
城头黑坊主绿豆小眼瞪得溜圆,他那无往不利的阴鬼瘴,竟被对方一口气给吹散了?!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太史慈已然弃马腾身而起!
他双脚在燎原火背上重重一踏,战马通灵,顺势前冲。
而太史慈则借力如炮弹般射向城头,雷火震天戟拖在身后,
戟刃上“嗡”地一声,燃起金红色的暴烈雷火,不再是潜藏的热意,而是煌煌天威般的显化!
“黑炭头,接爷爷一戟!”
声到,人到,戟到!
黑坊主怪叫一声,鬼头大斧抡圆了迎上,斧身上同样腾起漆黑如墨的鬼气,隐隐有扭曲的面孔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