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不等于抹杀情感。”
金明凯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那令人窒息的压抑。
“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这些才是构成一个完整‘人’的基石。它们或许会带来痛苦，但同样也带来了存在的意义。”
“你所追求的，不是理性，是虚无。”
“分析中……”亚当停下了脚步，那张完美的面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冰蓝色的瞳孔中，只有无数数据流在飞速闪过。“‘意义’，是一个无法被量化的冗余概念。痛苦，是负面反馈。你的理论，存在基础性逻辑谬误。”
他似乎在认真地和金明凯进行一场辩论，但他的结论，却只有一个。
“清除谬误，是最高指令。”
话音刚落！
“开火！”
伴随着一声爆喝，埋伏在四周的、由杰克远程指挥的国际刑警组织特警队员，终于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数十道火舌，从黑暗的角落里喷涌而出，形成了一张致命的弹幕，将亚当完全笼罩！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足以撕裂钢板的子弹，在靠近亚当身体前方半米的位置，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它们的动能被瞬间扭曲、偏转！
无数子弹在半空中划出荒诞的弧线，叮叮当当地，无力地坠落在地上。
物理攻击，对他完全无效！
他甚至不需要动手，仅仅是站在那里，他周围的物理规则，就因为他自身的存在，而发生了微小的、致命的偏转！
苏清莹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这还怎么打？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对手！
“物理干涉，低效且粗暴。”
亚当对周围的枪林弹雨视若无睹，他再次将目光锁定金明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能量的利用效率，更高。”
下一秒！
金明akai的【能量流向感知】世界里，猛地警铃大作！
他“看”到，一股纯粹的、高度凝聚的指令流，从亚当的身上爆发出来，像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连接了周围所有还残留着备用电源的电子设备！
那些特警队员身上的通讯器、战术手电，甚至是一些实验仪器上的电池！
所有的能量，都在被强行激活，即将被引爆！
他要用一场覆盖全场的连锁爆炸，来完成他的“净化”！
然而，就在亚当那股指令流即将触及那些设备的瞬间！
金明凯后发先至！
“万物皆有其理，也皆有其弱点。”
他的【能量流向感知】能力，催动到了前所未有的极致！
如果说亚当是顶级黑客，试图用代码去攻击。
那金明凯，就是直接走到了电闸前，一把将总开关拉了下来！
他根本没有去试图破解亚当的指令，而是直接锁定了那些设备内部的能量供应线路，用一股更精妙、更迅捷的精神力，强行在物理层面，切断了它们的能量连接！
就像是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完成了对所有电池的“拆除”！
亚当的指令，扑了个空！
那些刚刚开始发烫、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电子设备，在一瞬间，全部归于死寂。
亚当的第一次出手，被金明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完美化解！
“……”
亚当抬起的右手，僵在了半空中。
那张自出现以来就没有任何变化的、完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他程序设定的……停滞。
类似“困惑”的情绪，第一次，出现在了这个绝对理性的“神”的身上。
在他的计算中，金明凯的反应速度，绝不可能快过他的指令下达。
他的完美计算，第一次，出现了偏差。
眼前这个充满了“缺陷”的、不完美的人类，做出了超越他“完美”计算范畴的事情。
“看到了吗？”金明凯看着他，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情感’的力量。它无法被计算，因为它能创造奇迹。”
他不再被动防御。
他决定，对这个所谓的“神”，发起最后的总攻。
他没有动手，只是平静地，问出了一个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问题。
“我问你。”
“一个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战友、自己的国家而选择牺牲的士兵。”
“他的这种行为，是理性的，还是不理性的？”
这个问题，像一道无法被破解的终极指令，狠狠地轰入了亚当那台“完美”的生物计算机中！
“……”
亚当那冰蓝色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核心逻辑库里，无数的数据流，开始疯狂地、混乱地对撞！
【从纯粹的个体生存最大化角度分析，牺牲行为，属于最低价值的非理性行为，应予以规避。】
【从种族基因延续最优解角度分析，牺牲个体以保全族群，属于最高价值的理性行为，应予以推广。】
【错误！检测到逻辑悖论！】
【指令冲突！】
【个体理性与群体理性的定义发生矛盾！】
他那被阉割了情感的“完美大脑”，根本无法理解“守护”、“爱”、“牺牲”这些概念。
这些概念，在他的世界里，是两个完全对立的、非黑即白的逻辑判断！
他无法计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啊——！！”
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充满了痛苦与混乱的嘶吼，第一次，从亚当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那具完美无瑕的身体，表面开始浮现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
无数道刺目的幽蓝色光芒，从那些裂痕中迸射而出，将整个黑暗的基地，映照得如同白昼！
他正在被自己的“绝对理性”，从内部，一寸一寸地，撕裂、摧毁！
一个只懂得计算利弊的机器，永远无法理解，一个人类，可以为了某种超越生命本身的东西，去赴死。
而这，就是金明凯给他的，最终的答案。
“不……完美……”
“悖论……无法……计算……”
亚当跪倒在地，身体的崩溃已经不可逆转。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化为光芒消散的最后一刻。
他突然抬起了头，看向金明凯。
那双因为逻辑崩溃而痛苦的眼眸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奇异的、近似于解脱和感激的神采。
仿佛一个被囚禁了太久的灵魂，终于看到了钥匙。
他伸出那只已经开始数据化的、布满裂痕的手指，遥遥地，对准了金明凯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