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仅过了一个月,丹务阁和孙丹师便被人叫到了炼丹堂主事之处。
端坐在上首的,乃是炼丹堂的管事,同时也是禹家的三长老,一位修为高达炼气大圆满的老者。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下方站着的是那位丹务阁老者和面色凝重的孙丹师。
三长老带着怒火:“说说吧!护卫队那边反馈,上月发放的那批止血散,效果极其低劣,甚至不如寻常凡俗金疮药!
几乎等同无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负责检验入库的?又是谁炼制的?!”
面对雷霆之怒,丹务阁老者和孙丹师皆是冷汗涔涔。
两人立刻取来剩馀的止血散样品,仔细检查,又回顾了炼制过程和药材处理记录,却依旧一头雾水,根本查不出药效失效的具体原因。
“三长老,这批药材入库时,老夫确是仔细清点过数量,外观并无异常啊!”
丹务阁老者急忙撇清责任。
孙丹师也是眉头紧锁:“炼制过程一切如常,火候、手法皆与往日无异,成丹时也未见异象,这……这实在是蹊跷!”
两人互相推诿,都坚称自己环节没有问题。
三长老面色阴沉,冷哼一声:
“既然你们查不出,那就从源头查起!孙丹师,当日处理这批药材的是何人?”
孙丹师不敢隐瞒,立刻命人将李守才和王尚唤来。
两人来到大殿,感受到窒息压力,皆是垂首躬身,连称不知。
李守才心中早有准备,面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徨恐与疑惑。王尚则是内心惊惧交加,强作镇定,但微微颤斗的手指暴露了他的不安。
“都不知情?”
三长老目光扫过二人,“那就搜!”
他一声令下,立刻有执事弟子前去搜查炼丹局域,以及几人这些日子的行踪。
不过一个时辰,初步结果便呈报上来。
“禀三长老,在王尚平日使用的药材篮缝隙中,发现了少量灰色粉末残留!”
一名执事捧着一个玉盘,上面正是那细微粉末。
李守才看准时机,立刻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道:
“启禀长老、前辈,弟子……弟子之前好象无意中看到,王师兄确实曾摆弄过一些灰色粉末,当时并未在意……”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
三长老眼神一厉:“搜他的房间!”
很快,另一队执事回报,在王尚房间的门轴缝隙深处,果然也发现了同样的灰色粉末残留!
经随行丹师初步辨认,与药材篮中的粉末同源!
恰在此时,负责调查行踪的管事也回来了,禀报道:
“三长老,查实弟子王尚,于半月前曾秘密前往地下黑市,并与一身份不明的散修接触,疑似交易了某种物品,经线人描述,交易物特征与蚀灵粉高度吻合!”
人证、物证,加之行踪证据,三者环环相扣,形成了完整证据链!
王尚瞬间面如死灰,浑身斗擞!
他百口莫辩,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本应用来陷害李守才的蚀灵粉,会出现在他自己处理的药材里,甚至藏在自己房间!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在孙丹师严厉逼问和压力下,精神彻底崩溃。
但他嘶喊着辩解:“可我明明是把药下在他的药材里了啊!怎么会……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的?!不是我!这次真的不是我搞错的啊!”
然而,在铁证面前,他这苍白辩解显得如此可笑,无人相信。
所有人都认定是他自己操作失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炼丹堂当即宣布了对王尚的处置:“学徒王尚,心术不正,屡次构陷同门,更恶意损坏财物,险些造成坊市护卫队重大损失!
依族规,废去当前修为,逐出禹家,永不录用!”
几名执法弟子上前,不顾王尚的哭嚎求饶,当场施法,废去了他苦修得来的大半修为。
然后如同拖死狗一般将他拖出了大殿,扔出了坊市范围。
禹家作为筑基仙族,很多时候为了维持表面上的体面,不会公然打杀低阶修士。
但这种废去修为、驱逐出门的惩罚,在残酷的修仙界,其实与间接处死无异,失去庇护且修为大跌的王尚,很难在外界活下去。
事情处理完毕,众人散去。
孙丹师在离去前,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垂首恭立的李守才。
那眼神中,有对他能在那般叼难下隐忍不发,最终凭借机智翻盘的一丝欣赏。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算计了的不爽。
这小子,明明早就发现了问题,却隐而不发,甚至将计就计,连自己这个炼丹师都被他当成了棋盘上的棋子,险些跟着吃了挂落!
“此子心性坚韧,懂得隐忍,更有机智,确是可造之材。
可惜,心思太过活络,连师长也敢算计……”
孙丹师心中暗忖。
原本打算推荐给老友青木的念头,此刻悄然熄灭。
处理了王尚这个碍眼家伙,李守才只觉得心头一块大石被搬开,连带着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当晚,他心情愉悦,特意用之前购买的银髓米煮了满满一锅灵米饭,米香扑鼻。
他美美饱餐了一顿。
许是心情舒畅,念头通达,当晚修炼《弄火诀》时,他感觉灵力在经脉中的运转都比往日顺畅了数分。
第二日,他怀着些许期待,再次来到孙丹师的丹堂。
他本以为,清除了王尚这个障碍,自己又在此次风波中展现了能力和心性,孙丹师应当会提及推荐给青木散修之事。
然而,孙丹师见到他,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平淡地分配了今日处理药材的任务,对于推荐之事,竟是只字未提。
李守才心中不由地一沉,一股郁闷之情涌上心头。
他立刻明白,定然是自己之前将计就计,连孙丹师也一并算计进去的行为,引起了这位丹师不满。
一条能够快速入门丹师的捷径,就这样因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断送了。
“唉,终究是操之过急,低估了炼丹师的傲气。”
他心中暗叹,却也无法挽回,只能将这份郁闷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