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四条雪橇印记逐渐消失在远方!
冯老五几乎是从滑雪板上跳下来的,头盔都没来得及摘,就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庇护所里冲。
刚推开虚掩的木栅栏门,眼前的景象就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原本整齐的庇护所门窗破损,地上散落着翻倒的木桌、破碎的搪瓷碗,还有几柄断了刃的砍刀。最扎眼的是那几滩暗红的血迹,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眼,顺着院中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最里面的房间。
“狗剩!铁牛!”冯老五嘶吼着冲过去,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而沙哑变形。他一把推开最里面那间房的破门,就看见几个兄弟横七竖八地躺在铺着稻草的土炕上,每个人身上都缠着脏兮兮的布条,布条下隐约能看到渗出来的血迹。狗剩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脸色苍白得像纸,看到冯老五进来,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嘴唇哆嗦着:“五五哥,你可回来了。”
冯老五几步冲到炕边,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想去碰狗剩的伤口,又怕碰疼了他,只能硬生生停在半空:“咋回事?谁干的?”旁边的铁牛额头缠着布条,额角还在渗血,他挣扎着坐起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愧疚:“是一伙来路不明的人,凌晨摸进来的他们人多,下手狠,我们没拦住,还被他们抢走了不少粮食和药品。
“人呢?那伙杂碎去哪了?”冯老五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胸口剧烈起伏着,怒火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
“跑了”铁牛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他们得手后就往西边的山林里窜了,我们派了两个人去追,可山里雪太大,风又烈,根本找不到踪迹,只能先撤回来照顾伤员。”
“找不到?”冯老五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旁边的土墙根上。
土墙本就不结实,被他这一脚踹得簌簌往下掉土渣,他的军靴底都被震得发麻,脚趾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又抬起脚,一下接一下地往墙上踹,嘴里不停咒骂着:“一群龟孙子!偷袭算什么本事!有种别跑!出来跟老子单挑啊!”
每一脚都用了十足的力气,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落了下来。
兄弟们看着他,没人敢说话,只能默默低着头。
他们太清楚冯老五的脾气了,他不是个爱发脾气的人,可一旦动了真火,就说明他是真的急了、疼了。这股愤怒里,藏着对兄弟们受伤的心疼,更藏着一种深深的窝囊气。
明明受了欺负,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抓不到。
“五哥,别踢了,再踢脚该废了。”黑塔虚弱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冯老五的头上。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军靴已经被磨破了一块,脚踝处隐隐传来肿胀的痛感。
可比起心里的怒火和憋屈,这点疼根本不值一提。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红着眼眶扫视着炕上受伤的兄弟,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他恨自己,恨自己没能及时赶回来。如果他在,或许兄弟们就不会伤得这么重,或许就能拦住那伙人,不至于让基地变成这副模样。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敌人早就没了踪影,再愤怒,再咒骂,也改变不了眼前的局面。
冯老五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声音沙哑地问道:“药品还够吗?兄弟们的伤怎么样?”“药品剩得不多了,被他们抢走了大半。”
负责照看伤员的小栓回答道,他的胳膊也受了伤,缠着厚厚的布条,“刚才我们相互看过了,兄弟们的伤不算致命,但得好好补补,不然恢复得慢。可现在粮食也被抢了不少,剩下的都是些粗粮,根本没什么营养。”
冯老五沉默了,他皱着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基地的物资本就紧张,这次又被抢走这么多,兄弟们受伤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这可怎么办?他的脑子飞速转动着,突然想起了上个月自己在东边山坡打猎时的收获。
一头壮实的梅花鹿。当时鹿太大,一时吃不完,他就和黑塔找了块背风的地方,挖了个深坑,把分解好的鹿肉用塑料布裹严实,再埋上土。现在是寒冬腊月,山坡上的土早就冻得比石头还硬,那鹿肉肯定被冻得严严实实,保存得好好的。
“走,跟我去东边山坡!”冯老五猛地停下脚步,语气坚定地说道。
“五哥,去那儿干啥?”黑塔疑惑地问。“挖肉!”冯老五咬着牙说,“上个月我和你埋的那头鹿,现在肯定还冻得好好的,挖出来给兄弟们补身体!”
听到“鹿肉”两个字,兄弟们的眼睛都亮了。在这缺衣少食的寒冬里,肉可是稀罕物,更别说还是新鲜的鹿肉。瘦猴立马站起身:“五哥,我跟你去!”“还有我!”“我也去!”几个没受伤或者伤势较轻的兄弟都主动站了出来,眼神里满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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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五点了点头,从墙角抄起几把铁锹和钢钎,又找了几件厚实的棉袄分给大家:“外面冷,风又大,都穿暖和点。山坡上的土冻得硬,铁锹挖不动,得用钢钎凿。”
说完,他率先往外走,脚步比刚才沉稳了许多。愤怒依旧压在心底,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照顾好受伤的兄弟,让他们尽快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事。
出了基地的门,寒风突起,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睛。
地面上的积雪没到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积雪灌进裤腿里,很快就冻得人腿肚子发麻。冯老五走在最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东边山坡赶,他对这里的地形熟得不能再熟,即使在漫天风雪中,也能准确地找到方向。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东边山坡。
冯老五站在一个背风的土坡前,停下了脚步:“就是这儿了,当时埋得挺深,得好好找。”兄弟们立马围了上来,拿起铁锹就往地上挖。可刚挖了一下,铁锹就被弹了回来,冻土硬得像铁板一样,根本挖不动。“用钢钎!”冯老五喊了一声,率先拿起一根胳膊粗的钢钎,猛地往地上砸去。
“咚——”钢钎砸在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只在地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白印。
冯老五咬着牙,憋足了力气,一下又一下地往地上砸。他的胳膊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汗珠刚冒出来就被寒风冻成了冰珠,挂在眉毛和睫毛上,让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兄弟们也都拿起钢钎和铁锹,跟着一起忙活起来,钢钎砸地的声音、铁锹摩擦冻土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坡上格外清晰。
寒风越刮越烈,吹得人耳朵生疼,手指冻得通红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冯老五停下来,往手上哈了口热气,搓了搓冻僵的手指,又从怀里掏出棉袄的下摆,擦了擦眉毛上的冰珠,继续砸。他心里憋着一股劲,这股劲支撑着他,让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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