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日……”于闵礼皱眉,“家庭合影……被撕掉的脸……怕被遗忘……”
他脑子里飞快地将之前的线索串联:
护士记住每个孩子的生日却忘了自己;
染血病历单上缺失的日期;
破碎家庭合影中被抹去的人……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所以根本不是鬼故事?】
【失去比鬼更可怕啊……】
【陆星河好敏锐,他一下子就看穿本质了】
“也许,”陆星河缓缓道,“这不是恐怖故事,是一个关于记忆和失去的故事。‘他’可能是一个失去家人的人,或者……一个被家人遗忘的人。最珍贵的纪念日,不是生日,可能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或者……失去家人的日子。”
于闵礼看着那些破碎的照片,忽然有种感觉。
这小子,似乎对这种关于“失去”和“记忆”的隐喻格外敏感。
“试试合影可能拍摄的日期?”姜雪提议,“照片看起来很旧,象是七八十年代?”
“范围太广。”陆星河摇头。
他拿起那张写着“他最怕的,不是死亡,是被遗忘”的碎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停留。
【这句话好有道理】
【他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于闵礼脑中灵光一闪:“如果‘他’就是那个被撕掉脸的人呢?如果他害怕被家人遗忘,那么对他而言,最珍贵的纪念日,会不会是……他被‘遗忘’的那一天?或者说,家人最后一次记住他的那一天?”
这个想法有点绕,但陆星河听了,却猛地抬眼看他,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
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于老师可以啊!这个切入点绝了!】
【被遗忘的那一天……好悲伤的纪念日】
操作台下的屏幕依旧幽幽地亮着,等待着输入。
于闵礼看着陆星河:“你觉得呢?”
陆星河沉默了两秒,然后看向那张染血的病历单:“1965年7月,假设那是某个孩子的出生日,也是‘他’开始被忽视、逐渐被遗忘的起点?或者,是‘他’彻底消失的日期?”
“但缺少具体日期。”庄寒之道。
“或许……不需要具体日期。”陆星河忽然说,声音比刚才低了些,“‘他’被遗忘,不是一个瞬间,而是一个过程。所以,最珍贵的纪念日,可能根本不存在于日历上。”
他顿了顿,抬起眼,视线似乎没有焦点,“或者,答案就是‘遗忘’本身。”
他说着,伸出手指,在屏幕的输入框里,缓缓输入:00000000。
八个零。
按确认。
【???这就输了?】
【八个零……代表一切归零,从不存在?】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可以这么帅!又准又狠!】
屏幕闪铄了一下,绿光变成柔和的蓝光。
抽屉“啪”地一声,自动弹开了。
里面没有钥匙,只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真正的钥匙,在你敢于面对的记忆里。”
同时,房间的灯光重新亮起,虽然依旧是昏暗的绿色,但那种刻意营造的恐怖音效和敲击声都停止了。
一扇隐藏在墙壁上的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后面通往出口的信道。
【卧槽!通了!】
【所以答案真的是“无”?被彻底遗忘,所以纪念日是空白的……】
【这密室设计得有点东西啊,后劲好大】
“结……结束了?”关圆圆带着哭腔问,紧紧抓着关竹的骼膊。
“看来是的。”于闵礼松了口气,看了一眼陆星河。
少年看向出口,侧脸在幽光下显得有些朦胧,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他的眼神很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沿着信道走出去,重见天日。
另一组“古堡秘影”的成员还没出来。
弹幕还在刷屏。
【啊——川川加油!马上就出来啦】
【雪雪公主,不要怕,那是假的】
【时爸时父太厉害了,不愧是高级律师,这解密速度太快了】
【还好没放npc出来,节目组还是考虑到中年人心脏负荷的】
……
洋子迎上来,恭喜他们率先逃脱。
关竹拉着女儿回来,心有馀悸地讲述里面的经历,尤其夸赞了陆星河的冷静和于闵礼的机智。
于闵礼走到一边,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
陆星河跟了过来,站在他旁边,看着远处“诡异之城”阴森的屋顶。
“你最后输入八个零,是怎么想到的?”于闵礼问,把另一瓶水递给他。
陆星河接过水,指尖有些凉:“直觉,觉得那个‘他’,需要的不是某个日期,而是‘无’,代表一切被抹去,被归零。”
“很悲观的想法。”于闵礼评论,目光落在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上。
“但有效,”陆星河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而且,卡片上说了,‘真正的钥匙,在你敢于面对的记忆里’。也许出口一直都在,只是需要承认某些‘空无’的存在。”
于闵礼看着他,突然伸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把少年的头发弄得凌乱:“行啊小子,哲学起来了。不过下次直觉之前,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逼都让你装了,我装啥?
陆星河被他揉得身体晃了晃,有些别扭地偏了偏头,却没躲开,只是低声说了句:“……那是你跟不上我的思维。”
于闵礼收回手,心情不错。
密室里陆星河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敏锐,以及最后那段关于“遗忘”与“空无”的话,让他对这个“儿子”有了更深的好奇。
他摸出手机,果然有陆闻璟的消息,大概是看了直播片段。
于闵礼挑眉。
不喜欢黑暗封闭?
可刚才陆星河的表现,可看不出丝毫厌恶或恐惧。
于闵礼看着这句话,又看看旁边安静喝水的陆星河。
少年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神。
善于控制情绪……
他收起手机,走过去揽住陆星河的肩膀,感觉少年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没挣脱。
“走,庆祝一下,虽然豪华晚餐估计也就是流水席,不过嘛……”他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回去让你爸给咱们补顿真正的大餐。”
陆星河被他带着往前走,闻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阳光落在少年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一点很浅的、碎金般的光。
“恩。”他应了一声,很轻,但清淅地落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