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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重阳登高(1 / 1)

重阳这日的日头格外慷慨,秋阳暖融融地洒在青石板上,连风都带着桂花香的软意。

卫国公府一众车马早早便出了城,前往西山别院,车轮碾过路面都透着规整的喜气。

老夫人与国公爷卫琮坐在最宽敞平稳的马车里,膝上盖着绣菊的绒毯,郑嬷嬷正给他们递温茶:“老夫人您尝尝,这是少夫人送来的菊花茶,加了点蜜,润嗓子。”

老夫人眯着眼笑,指尖摸着车壁上嵌的暖炉,“今儿天好,登高去透透气,比闷在府里舒坦。”

绵绵与卫珩坐在后面一辆马车,宋嬷嬷抱着兴奋的卫璋看着窗外。二房、三房各自带着儿女仆从,紧随其后。

车队侧旁,卫瑄骑着匹棕红色的小马,墨蓝色箭袖劲装衬得他身姿挺拔,只是袖口磨出点毛边,那是常练骑射蹭的。

他身旁的卫琢则是另一番模样,竹青色文士衫外罩着半旧的灰布披风,身量清瘦,手里紧紧攥着个磨毛边的小本子,炭笔插在耳后,鼻尖沾着点墨渍,一看就是出门前还在演算。

“你看这里,”卫瑄忽然勒住马,从怀中掏出卷《九州舆图志》,指给卫琢看,“书上说西山有处‘鹰嘴崖’,说是设伏的好地方,咱们待会儿找找?”

卫琢连忙翻出小本子,指尖点着自己画的草图:“我昨儿查了《西山风物记》,鹰嘴崖下头有暗泉,土壤是黑的,人马踩上去会陷。而且……”他抬头望了望天色,“今儿刮南风,崖下是背风处,炊烟易聚,藏不住人。”

“你们小哥俩倒会琢磨!”卫琛从后面的马车探出头,手里还举着个刚剥好的橘子,“一个想排兵布阵,一个想勘山测水,比你三叔我年轻时强多了。”

到了西山别院,刚下车就被满院秋色撞了满怀。枫叶红得像燃着的火,银杏叶铺在石阶上金灿灿的,最惹眼的是满园菊花,傲霜怒放,姹紫嫣红,与墙角的青松相映,别提多雅致。

仆役们早已候在门口,见众人来了,连忙上前引路:“老夫人,国公爷,登高的石阶都扫干净了,还铺了防滑的草席。”

重阳佳节,登高祈福,涤荡心胸。男丁们陪着老夫人歇了半盏茶,便由卫珩领着往山上走。

卫瑄像只小豹子,几步就窜到前头,时不时回头喊:“琢弟,快些!”

卫琢则走得稳,每过一段路就停下,掏出小本子记几笔,要么蹲下来摸摸土壤,要么抬头量量树的间距,炭笔在纸上划得沙沙响。

“你看这条岔路!”卫瑄忽然停在一处草木掩映的路口,兴奋地招手,“两边是山壁,中间只能过两个人,在此设伏,敌人插翅难飞!”

卫琢快步跟上来,先蹲下身摸了摸地面,又翻动手中的小本子,摇摇头:“伏兵恐不易。你看这土壤潮湿,附近必有暗泉渗水,人马久伏易生病。且这坡面向北,秋冬日光不足,阴冷异常,非久驻之地。倒是西南那个缓坡,背风向阳,取水也近些。”他说的有理有据,竟是结合了地理水文来分析。

卫瑄听得一愣,随即抚掌:“有道理!是我只想着藏兵,未虑及天时地利了。”他看向卫琢的目光多了几分佩服,“琢弟,你这眼睛看得真细。”

卫琢不好意思地笑笑:“瑄哥是想布阵杀敌,我是按书上的‘察地’之法胡乱看看,不一样的。”

走在前面的卫珩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眼底掠过一丝赞赏。他停下脚步,等两个少年跟上来,指着前方一处山谷:“你们再看那里。”

卫瑄和卫琢凝神望去。卫瑄先开口:“谷地平坦,可屯兵,但入口狭窄,易被封锁。”

卫琢补充道:“谷中有溪流,水质清澈,可供饮用。但四周山壁陡峭,若遇暴雨,恐有山洪之险。且……谷中树木多为桦木和松木,桦木易燃,松木多脂,需严防火攻。”

卫珩颔首,走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瑄弟着眼‘人谋’,琢弟洞悉‘物性’,这才是周全之策。为将者若不知天时地利,再好的阵图也没用。为工者若不懂人心需求,再精的算法也白搭。”

他从怀中掏出枚铜制的罗盘递给卫琢,“这个给你,测方位比肉眼准。”又摸出块磨得光滑的玉虎佩给卫瑄,“这个你戴,警醒些。”

两个少年连忙接过,紧紧攥在手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敬佩,原来自己的学问,还能这样互补。

跟在后面的卫琅看着这一幕,心里暗叹:大堂兄不仅本事大,教人的法子也让人服气,比书院先生的刻板说教管用多了。

女眷们则在别院暖阁和园中赏菊闲话。绵绵正给老夫人剥蟹壳,把剔得干干净净的蟹肉放进瓷碗里,旁边的小炭炉上温着菊花酒,香气袅袅。卫璋待不住,宋嬷嬷带着他在园中转悠。

二夫人李氏手里捏着串菩提子,正和冯氏说家常,卫芷兰和卫芷君则领着丫鬟在菊丛里转,时不时摘朵菊花别在发间,笑得清脆。

三夫人冯氏正拿着卫琢早上匆匆画下的西山别院简图给绵绵看:“……这孩子,一到地方就东看西量,说是要看看别院的布局合不合《营造法式》里的讲究,还想算算后头那片菊园到底种了多少株。让他去登高赏景,他倒做起学问来了。”

绵绵接过图样细看,虽线条简略,但方位比例竟十分准确,院墙、屋舍、水井、主要花木位置一一标出,旁边还有细小注记。“琢弟真是心细如发,这图若稍加润色,便是极好的别院布局图了。他这本事,将来可是有大用处的。”

老夫人也凑过来看了,点头道:“琢哥儿是踏实孩子。他既爱这个,老三家的你也别拘着他,请个好师傅正经教教。我们这样的人家,出个精于营造算学的子弟,也是光耀门楣,于国于家都有用。”

冯氏听了,脸上放光,连声应“是”。儿子不似别家孩子志在功名,得了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认可,她心里也踏实欢喜。

午间的半山亭格外热闹,仆役们摆上了各色吃食。

蜜渍金橘馅的重阳糕是小厨房做的,松软香甜。松子仁馅的是从桂香斋订的,酥脆可口。还有蒸得鲜美的肥蟹,配着温好的菊花酒,别提多惬意。

卫璋被宋嬷嬷抱在怀里,小嘴巴巴地啃着重阳糕,奶油沾得嘴角都是,小手指着卫瑄杯里的菊花酒,咿咿呀呀地要,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歇息时,两个少年凑在一处。卫琢掏出小本子,将他沿途估算的山道长度、坡度,以及观察到的几种特殊岩石标记指给卫瑄看。

“……若在此修筑工事,这种青石坚硬,宜作基;那种黄土粘性足,可混草夯墙。”他算起所需石方、土方,竟也头头是道。

卫瑄听得入神,又指着舆图上几处关隘,与卫琢讨论若是运粮,走哪条路更省时省力。一个想着粮草补给线,一个计算着路程损耗,竟也聊得热火朝天。

三爷卫琛在一旁瞧着,对国公爷卫琮笑道:“大哥你看,这俩小子,一个将来想当将军,一个怕是只想当个山水郎中和账房先生,倒能说到一块儿。”

卫琮微笑道:“各有所长,皆是好事。 我们这样人家,未必都要走科举仕途。琢儿心思缜密,于实学上有天赋,将来打理家业田庄,或专研工造算学,也是一条路。瑄儿有志气,肯吃苦,是卫家之幸。”

夕阳西下时,车马队开始回城。

卫瑄和卫琢同乘一车,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卫瑄说起兵法中“因地制宜”,卫琢便举今日所见山形水文为例。卫琢说起算学中“勾股测量”,卫瑄便联想到战场上测算敌我距离。

两人越说越觉得对方所学有趣,互相约定,日后要常交流。

卫瑄道:“等我学了新的阵图,画给你看,你帮我算算营寨大小、粮草摆放可合理。”

卫琢高兴道:“好!我若看到有趣的舆图或算法书,也带给瑄哥。说不定……还能帮着改进些军械的图纸呢。”他眼睛亮晶晶的,已然在想象中应用起自己的学问。

回到芸澜苑时,卫璋早已在宋嬷嬷怀里睡熟,小脸上还带着笑。

卫珩已换了家常袍子,坐在灯下看一封短笺。

“谁来的信?”绵绵走过去。

“赵栩。”卫珩将短笺递给她,“漕粮案基本审结,赵明德罪证确凿,不日便有判决。冯奎等人也招供画押。他提醒我,永昌伯虽舍了长子,但经此打击,恐心怀怨怼,且其夫人娘家那边,似乎有些微词。让我们留意。”

绵绵看完,将短笺就着烛火烧了:“看来,还未完全了结。”

卫珩吹散灰烬,“不过,经此一事,永昌伯府元气大伤,短期内翻不起大浪。倒是其他一些暗中窥伺的眼睛,需要留意。”

他想起今日登山时,墨玄隐约提及似乎有别家仆役在远处观望卫家车队,“往后府中众人外出,尤其是女眷孩童,护卫需更周密些。”

“我明白。”绵绵应下。

接着卫珩说起白日里两个弟弟的表现,绵绵听完不禁莞尔:“一个眼里是沙场,一个心里是尺规,看着不搭,却能有商有量,互相启发,真是难得。”

卫珩点头:“瑄弟有锐气,需琢弟的细致来补。琢弟有专长,需瑄弟的格局来拓。他们能如此,是卫家之福。”

他沉吟片刻,“回头我找些实用的算学、工程书籍给琢弟。再与三叔商量,若琢弟真有此心,或许可请工部退下来的老员外郎指点一二,不拘科举,只学问问。”

“这样最好。”绵绵赞同,“各展所长,家宅方能稳固长久。”

窗外秋风拂过,带来隐约的菊花香气,夜色渐深,府中各院陆续熄灯。

三房屋里,卫琢还在灯下整理今日的笔记,将草图誊绘得更工整,旁边列着几行算式。

冯氏催了几次,他才恋恋不舍地睡下,梦里仿佛还在计算着山石的体积与菊园的株距。

而卫瑄躺在自己床上,默背着今日兄长指点的要点,手在空中无意识地划着行军路线。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个少年房中,一个枕边放着《孙子兵法》,一个案头摊着《九章算术注》。不同的志趣,同样的认真,在这秋夜静静生长,各具姿态,却都向着广阔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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