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雾点兵
寅时三刻,江雾浓得化不开。
赤壁南岸,战船在雾中如蛰伏巨兽。小乔立于主舰楼台,白披风在湿冷雾气中遥望北岸。
连绵百里的曹军营寨灯火通明,昨夜大火余烬在雾中泛着暗红光泽。更远处,黑压压的军阵正在集结,旌旗如林,矛戟如苇。雾气中传来沉闷鼓声,一声声如巨兽心跳。
“好大的排场。”小乔唇角微扬。
鲁肃拾级登台,衣袍下摆已凝满露珠:“主公,各部清点完毕。水军昨夜折损九千七百,尚存四万零三百。陆路兵马……”他展开竹简,“主公从北疆带来的并州军五万、冀州军三万、幽州军两万,合计十万;加上江东四万水军转陆战,总计十四万。”
“十四万对六十万。”小乔转身,玄甲在晨光初透中泛起幽蓝光泽,“传令:辰时正,全军渡江。”
“主公,”鲁肃迟疑,“曹操虽失水师,陆上兵力仍有压倒之势……”
“正因他兵多,才要速战。”小乔指向北岸,“六十万大军,人吃马嚼一日需粮数万石。乌林粮草昨夜已焚,他现在最缺的不是兵,是粮。击鼓,聚将。”
二、千帆竞渡
辰时正,雾散云开。
长江之上,四百余艘战船同时起锚。帆桅如林升起,白帆在晨风中鼓胀如云。船队分作五列:左前甘宁率八十艘蒙冲斗舰,船首包铁如斧;右前吕蒙领八十艘楼船,高耸如城;中路小乔坐镇艨艟大舰;左后凌统督百艘运兵船;右后徐盛率百艘辎重船。
北岸曹军早已严阵以待。
江滩上,二十万步卒列成三个方阵,盾牌如墙,长枪如林。阵后弓弩手三万人拉满弓弦,箭镞在晨光中泛着寒光。更远处,骑兵在平原列队,五万虎豹骑,十万轻骑,黑压压如乌云盖地。
“放箭!”
曹军阵中令旗挥下,三万弓弩齐发。箭矢破空之声如暴雨骤至,遮天蔽日。
江东战船不避不让,船首竖起丈高巨盾。箭雨钉在盾上笃笃作响,偶有穿过缝隙者,也被甲士格挡。船行如飞,直冲江滩。
“撞角准备!”甘宁立在船头,赤膊纹身,双刀在手。
八十艘蒙冲斗舰船首,三丈铁质撞角缓缓伸出。船工号子震天,桨手拼力划船,战船如离弦之箭直撞北岸。
“轰……”
第一艘斗舰撞上江滩,铁角楔入泥中深达丈余。船身剧震,甘宁却如钉在甲板上,双刀一挥:“儿郎们,随我杀!”
四千江东悍卒如潮水涌下战船,直扑曹军前阵。
几乎同时,各船靠岸。吕蒙楼船放下跳板,重步兵结阵而下;小乔中军大舰泊在江心,三百艘走舸如飞蝗般往来运兵。
一个时辰后,四万江东军已全部登陆,在北岸江滩列成三个方阵。
曹军中军大旗下,曹操独目微眯:“何人指挥?”
“是小乔率北疆十万兵马南下,昨夜又焚我粮草……”刘晔低声道。
“女流之辈。”曹操冷笑,“传令:前军压上,两翼骑兵包抄。我要让她这十几万人,今日尽殁于此!”
令旗挥动,战鼓擂响。曹军前阵二十万步卒如潮水涌来,两翼骑兵开始迂回,蹄声如雷,尘土飞扬。
三、北疆铁流
江滩上,四万江东军结阵死守。
甘宁双戟翻飞,连斩七将;吕蒙持戟立于阵前,戟下无一合之敌;凌统、徐盛各领一队,在阵中往来冲杀。但曹军实在太多,杀退一波又来一波,如浪涛拍岸。
战至巳时,江东军已显疲态。阵线开始后退,伤员不断被抬下江滩。
中军大舰上,小乔道“传令:北疆兵马渡江。”
令旗挥动,江心战船调转方向。早已在南岸等候的十万北疆精兵开始登船——
最先渡江的是张合率领的两万幽州突骑。这些来自塞外的轻骑兵乘快船如飞蝗过江,登岸后迅速整队。张合长枪一举:“幽州儿郎,随我破阵!”
马蹄声如闷雷滚过江滩。幽州突骑不结密集阵型,而是分成两百人一队,如利箭般射入曹军两翼。他们专挑弓弩手和指挥将领下手,来去如风,曹军阵脚大乱。
紧接着,赵云率五万并州军渡江。
三万铁骑黑甲黑马,两万步卒铁甲如山。登岸后迅速列阵——骑兵分列两翼,步卒结方阵居中。赵云银枪一指:“并州儿郎,随我破敌!”
三万铁骑结楔形阵,长槊平举,直插曹军前阵中央。所过之处,曹军步卒如麦浪倒下。铁骑冲锋的威势,让大地都在颤抖。
曹军阵中,曹操面色微变:“此等骑兵,非江东所有!”
“是北疆兵马。”满宠沉声道,“并州铁骑,幽州突骑,还有……”
话音未落,江心传来震天号角。
最后渡江的是于禁率领的三万冀州军。这些来自河北的精兵乘大船渡江,登岸后迅速结阵——刀盾手在前如墙,长枪手在后如林,弓弩手压阵,步伐整齐如一人。
“冀州军……”曹操双目骤缩。”
四、三军合击
午时初,十四万江东联军完成集结。
江滩上,四万水军结阵固守江岸;两万幽州突骑在平原展开游击;五万并州军列阵待发;三万冀州军如铁墙般推进。
小乔已从战船移至岸上临时搭建的三丈高望台。她此刻身着玄甲,外罩猩红战袍,手中五色令旗在阳光下分外醒目。
“传令甘宁:率本部向东迂回,截断曹军退路。”
赤旗挥动,甘宁领江东悍卒如离弦之箭向东杀去。
“传令张合:幽州突骑袭扰曹军右翼,专烧粮草辎重。”
青旗扬起,两万轻骑分作百队,如群狼扑食般散入曹军右翼。
“传令赵云:并州铁骑直取曹操中军大旗。”
黑旗指北,三万铁骑开始缓缓加速,如黑色洪流涌向曹军本阵。
“传令于禁:冀州军稳步推进,遇坚则围,遇弱则碾。”
白旗前指,三万冀州军齐声暴喝,铁甲方阵如山岳般压上。
战场在这一刻彻底沸腾。
五、铁骑破阵
平原上,赵云率三万并州铁骑已冲至曹军中军前阵。
五万虎豹骑上前拦截——这是曹军最精锐的重骑兵,人马皆披铁甲,冲锋时如铁墙推进。
两股重骑在平原中央轰然对撞。
“轰——!”
那一刻的巨响,十里可闻。铁甲碎裂声、战马悲鸣声、骨骼断裂声混成一片。冲在最前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撞飞数丈,鲜血如瀑喷涌。
赵云银枪如龙,在万军中直取曹军帅旗。所过之处,连挑十三骑,无一合之敌。
右翼,张合率领两万轻骑如鬼魅穿梭,专挑曹军粮队、辎重下手。火箭如雨,曹军后营很快燃起数十处火头,黑烟冲天而起。粮车被焚的爆裂声、马蹄践踏声、士卒救火的呼喊声混成一片。
“快救粮!”曹军偏将嘶声狂吼。
然火势太猛,更兼幽州骑往来冲杀,救火士卒成片倒下。不过半个时辰,曹军三分之一的粮草已化为灰烬。
左翼,甘宁的五千悍卒已绕至曹军后方。
“儿郎们,随我截断退路!”甘宁双刀一挥,五千人如猛虎下山,直扑曹军后阵。守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甘宁连破三营,斩将七员,曹军后路已断。
而正面战场上,于禁的三万冀州军正稳步推进。
铁甲方阵如山岳压来,每一步都震得大地微颤。曹军箭矢射在铁盾上叮当乱响,却难伤分毫。至八十步时,方阵中忽然推出三百架床弩。
“放!”
于禁令旗挥下。三百支弩枪破空而出,每支都有儿臂粗细,枪头包铁。弩枪所过之处,曹军盾阵如纸糊般被洞穿,一枪往往串起三五人。
三轮齐射后,曹军前阵已溃。冀州军趁机压上,刀盾手撞开缺口,长枪手突刺,弓弩手抛射。三万大军如磨盘般碾过战场,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六、兵败如山
未时三刻,曹军彻底崩溃。
六十万大军失去指挥,如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前军不知后军已退,仍在死战;后军见中军溃逃,也跟着逃窜;两翼骑兵见步卒溃散,竟自相践踏。
平原上,一场百里追杀就此展开。
并州铁骑如黑色洪流,在溃军中犁开血路;幽州突骑两翼包抄,专杀逃窜的将领;冀州军稳步推进,将顽抗的曹军一一碾碎;江东军分兵截杀,缴获无数。
战场热闹非凡——
东面,甘宁正率部抢夺曹军辎重车。车上满载绢帛钱财,溃兵为抢财物竟自相残杀。甘宁一刀劈开车锁,金银洒了一地,士卒欢呼如雷。
西面,张合的幽州骑正追剿残敌。一队曹军骑兵逃入树林,幽州骑下马步战,弓弩齐发,林中惨嚎不绝。
南面,于禁的冀州军正在受降。万余曹军跪地请降,兵器堆积如山。军吏正在清点,算盘声噼啪作响。
北面,赵云率铁骑仍在追杀。曹操车驾在虎豹骑拼死护卫下亡命北逃,沿途丢弃旌旗印信无数。
望台上,小乔连续三个时辰的指挥,让她额上渗出细密汗珠。腹中忽然传来一阵绞痛——连日操劳,胎气已有些不稳。
“主公?”鲁肃察觉异样。
“无妨。”小乔摆手,强撑精神,“传令:各军追击至申时正,而后收兵。”
“诺!”
令旗挥动,号角长鸣。战场上的江东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拢队伍,清点缴获,押送俘虏。
七、渔翁登场
申时初,西北方向烟尘大作。
诸葛亮立于矮坡之上,羽扇轻摇。身旁关羽、张飞等将肃立,身后三万刘备军整装待发。
“时辰到了。”诸葛亮羽扇指向前方混乱的战场,“曹军已溃,江东军疲。此时出兵,正当其时。”
关羽丹凤眼微眯:“军师,我军只三万,恐难有所获。”
“关将军放心。”诸葛亮微笑,“我军不参与厮杀,专收溃兵,专捡辎重。江东军血战一日,已无力再顾这些残羹冷炙。”
令旗挥动,三万刘备军如利剑出鞘。
关羽率八千精骑直插战场北侧,专截逃亡的曹军将领。张飞领一万步卒清扫战场,收缴兵甲。诸葛亮自率一万二千中军,沿途收编溃兵。
战场顿时更加热闹——
这边厢,关羽一刀劈翻曹军偏将,缴获金印一枚;那边厢,张飞一矛挑飞辎重车盖,露出满车绢帛;中间诸葛亮羽扇轻指,溃兵成队归降。
不过一个时辰,刘备军已收拢溃兵五万,缴获粮车千辆,兵甲八万件,战马九千匹。更有曹军文官献上地图、印信无数。
江东军望台上,众将看得分明。
甘宁怒道:“主公!刘备军捡现成便宜,待末将去夺回来!”
“不必。”小乔按住腹部,面色微白,“让他捡罢。传令:全军回营。”
小乔颔首,望向西北。诸葛亮似有所感,抬眼望来。两人隔空对视,诸葛亮羽扇轻摇,遥遥一礼。
小乔唇角微扬,转身下台。
八、归营疗伤
回营路上,小乔从马背下来时,身形晃了晃。
“主公!”史阿急扶。
医帐内,医官解开玄甲,倒吸一口凉气,甲内中衣已被汗水浸透,小腹处一片瘀青。把脉良久,医官方松口气:“脉象虽弱,胎儿尚安。只是主公今后月余,绝不可再劳心劳力。”
帐帘掀开,周瑜被搀扶着进来。他见小乔面色苍白,急步上前:“怎会如此?”
“战场指挥,难免劳神。”小乔勉强一笑,“公瑾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周瑜握住她手,“此战……真胜了?”
“真胜了。”小乔闭目养神,“曹军六十万,溃散者三十余万,被刘备收编者数万,余者四散。曹操身边,恐只剩万余残兵。”
帐外传来喧哗。诸将鱼贯而入,个个满面红光。
甘宁声音最大:“主公!大捷!斩首五万!俘获八万!缴获战马四万匹,兵甲二十万件,粮草四十万石!”
吕蒙补充:“曹军虎豹骑折损过半,青徐精兵十去七八。此战之后,曹操十年内难再南下。”
程普沉声道:“我军阵亡两万一千,重伤一万五千。
赵云压制声音道:“并州军阵亡三千五百,重伤八千。冀州军阵亡七千,重伤一万。幽州军阵亡八千,重伤八千。”死伤虽惨重,然与战果相比,已是大胜!”
众将齐齐躬身:“主公英明神武,一战破曹六十万大军,此等战绩,千古未有!”
小乔却摆了摆手:“此战能胜,皆靠将士用命。
她顿了顿:“传令三军:休整十日,厚葬阵亡将士,抚恤加倍。十日后……移师夏口。”
“诺!”
众将退去后,帐内只剩两人。周瑜为她拭去额上冷汗:“此战之后,天下格局将彻底改变。刘备坐拥荆襄,已成气候。而我江东……”
“我江东,该有一片更大的天地。”小乔睁开眼,眸中光华流转,“公瑾,好生养伤。待你痊愈,我们一同……去取该取之物。”
九、余波未平
当夜,曹军溃逃路上。
曹操在残骑护卫下颠簸北行。曹仁浑身浴血,背中五箭;曹洪左臂折断,草草包扎。
车至夷陵道口,前方忽现一军。旗号“汉”,正是刘备麾下大将刘封。
“曹贼休走!”
曹操双目望天,忽然大笑,笑声苍凉:“赤壁一把火,当阳一阵败,六十万大军……哈哈哈哈……周瑜、小乔、刘备,诸葛亮……好,好得很!”
他喷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曹仁背起曹操,率残部拼死突围。刘封追出十里,方收兵回营——诸葛亮有令:曹操可走,溃兵须留。
同一夜,刘备军营。
诸葛亮羽扇轻摇,看着营中堆积如山的缴获。关羽、张飞、刘封等将皆在,人人面带喜色。
“军师神算。”刘备由衷赞叹,“不动刀兵,竟得数万降卒,三年粮草。”
“此非亮之能。”诸葛亮望向东南,“乃小乔有意相让。她今日不追穷寇,便是留了余地。”
“那……”
“主公可修书江东,恭贺大捷,相约共取荆襄。”诸葛亮眼中闪过深意,“顺便问问……小乔将军胎象可安。”
刘备恍然,抚掌而笑。
夜色渐深,两支军营俱是篝火通明。江东军在庆功,刘备军在整编,曹军溃兵在逃亡。三种喧嚣,一种热闹,在这长江两岸、荆襄大地,久久不散。
江心一艘小舟上,那白藤冠、跛一足的谋士独立船头,独目望向两岸灯火,嘶声低笑:“好一场大戏……七星虽毁,棋局未终。小乔,我们来日方长……”
舟行向北,没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