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姐姐说你的声音里,有光。
墨渊渟这句低沉的、带着一丝沙哑磁性的、堪称“情话”级别的回答,像一根最柔软的羽毛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轻轻地搔在了夏清欢的心尖上。
痒痒的。
麻麻的。
她那颗刚刚才因为“心疼”而变得有些酸涩的小心脏,在这一刻竟然…没出息地,漏了一拍!
她的手,还握着他那只冰冷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湿漉漉的薄汗。
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
“我…我去!什么情况?!”她的内心像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就炸开了锅!“他……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看我的那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他不会…真的被我的人格魅力给折服,对我这个‘高级护工’产生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不不!不可能!”她立刻在心里疯狂地摇着头,试图将这个危险的想法从自己的脑子里给甩出去“夏清欢你要清醒一点!他可是个疯批霸总!是个随时都可能原地爆炸的活火山!你可千万不能,对他产生这种不该有的、危险的想法!你要记住他是你的kpi!是你的行走提款机!你怎么能对一堆会呼吸的人民币,动凡心呢!这是对‘钱’先生的背叛!是可耻的!”
她一边在心里疯狂地给自己洗脑一边为了掩饰自己那没来由的、奇怪的心跳,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的手从他那滚烫的大手里抽回来。
然而,她才刚动了一下那只被她握着的手却突然,反手一握!
将她那只柔软的、小小的手,紧紧地包裹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大很烫。
像一块烧红的、无情的烙铁,烫得夏清欢的心猛地一颤!
她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然后,就对上了他那双…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异常深邃的、仿佛盛着两捧璀璨星河的漆黑眸子。
四目相对。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毫无保留地洒了下来。
将两人,都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浅金色的光晕里。
夏清欢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过分苍白的、俊美的侧脸。
看着他那长长的、浓密的、像两把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的一片浅浅的阴影。
看着他那双,褪去了平日里的冰冷和暴戾只剩下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难明的、深邃的…漆黑眸子。
她的心跳莫名地,就快了半拍。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试图用“工作”,来打破这诡异的、让她感到心慌的…暧昧气氛“那个……墨先生,你…你别误会啊。我刚才就是…看你手太凉了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给你物理升温一下。”
她这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活像个舍己为人的“白衣天使”。
而墨渊渟听着她这堪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蹩脚的解释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戳穿她。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缓缓地开口了。
那声音,很低,很沉像一把被岁月浸泡过的大提琴在这安静的花房里,缓缓地拉开了…尘封的序幕。
“我母亲,是个植物学家。”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夏清欢,愣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跟她,说这个。
墨渊渟没有看她他的目光,越过了她落在了不远处,那片开得正盛的、姹紫嫣红的玫瑰花海里。
那眼神,变得有些…空洞和…悠远。
“她很喜欢花。”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别人的故事,“她说花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粹也最美好的东西。”
“所以我父亲,就在这里,为她建了这座花房。”
“他说他要把全世界,所有最美的花都移植到这里来,送给她。”
夏清欢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扰。
她能从他那平静的语调下,听出那深藏着的、不为人知的…波澜。
“听起来,像个很浪漫的爱情故事不是吗?”墨渊渟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很浅,却充满了……无尽的、冰冷的讥诮。
“但,那都是假的。”
他的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
“我母亲出身书香门第一辈子,只爱与花草为伴。而我父亲,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为他生下继承人能为墨家带来利益的、门当户对的…‘墨夫人’。”
“所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商业联姻。”
“这座花房,不是什么‘爱巢’。”他看着眼前这片美得像童话世界一样的花海,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这里只是一个用金钱和鲜花堆砌起来的、华丽的…囚笼。”
“我母亲就像这些被移植过来的、名贵的花一样。被我父亲,从她原来的世界里连根拔起,然后栽种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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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阳光,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在我十岁那年她就…郁郁而终了。”
他说得很平静很客观,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夏清欢却能清晰地从他那平静的语调下,感受到那深藏着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的…巨大的悲伤和…孤独。
她那颗一直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心在这一刻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了一下!
又酸又胀,又…疼。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一个,从小就生活在没有爱的、冰冷的家庭里的孩子。
一个亲眼目睹了,自己母亲,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慢慢凋零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所谓的“温暖”和“爱”呢?
他把自己,用冰冷的、坚硬的、带刺的外壳层层包裹起来。
不是因为,他生性冷漠。
而是因为…
他怕了。
他怕自己会像他母亲一样成为那个被囚禁的、最终,只能在绝望中,慢慢死去的…牺牲品。
夏清欢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过分苍白的、俊美的侧脸和那双,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焦距的、空洞的眸子…
她那颗一直被“金钱”和“kpi”所占据的心,在这一刻,竟然…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名为“心疼”的情绪。
她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下意识地,收紧了那只还握着他大手的…手。
用自己的体温试图,去温暖他那颗,早已冰封了千年的…心。
墨渊渟似乎也感受到了,她那无声的安慰。
他缓缓地,转过了头那双空洞的眸子,重新恢复了焦距。
他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充满了“担忧”和“关切”的杏眼,那双一直紧抿着的薄唇,动了动。
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只是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一盆…看起来已经快要死掉的、枯黄的兰花上。
那是一盆,极其名贵的、“素冠荷鼎”兰花。
但此刻它的叶子却已经,枯黄了大半,了无生机地耷拉着。
墨渊渟看着那盆濒死的兰花,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很浅,却充满了…无尽的、冰冷的…绝望。
墨渊渟:“你看就像我一样,再怎么名贵,也已经失去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