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时越那堪比“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质问,夏清欢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里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没什么。”她的语气像个得道高人,“我只是在教墨先生,如何更好地…体验人生百态。这对他这种‘情感缺失’的病人来说是一种很好的治疗方式。”
秦时越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没完全听懂但大受震撼,对夏清欢的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日子就在夏清欢各种“沙雕疗法”和墨渊渟“非暴力不合作”的拉锯战中,不紧不慢地过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墨渊渟依旧没有跟夏清欢说过超过三个字的话。
但是,他每天都会准时吃饭了。虽然吃得依旧不多,但至少不再绝食抗议了。
他每天也都会配合夏清欢,完成规定时长的康复训练。虽然全程都冷着一张脸,仿佛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他甚至…会在夏清欢给他念那些催眠神曲般的医学论文时,偶尔睁开眼睛看她一眼了。
虽然,那眼神依旧是充满了“你是白痴吗”的鄙视。
但这一切,在夏清欢和静园所有工作人员看来都已经是堪称“奇迹”般的进步了!
夏清欢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这个月底,她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去跟墨晚晴申请把自己那一个亿奖金池里的第一笔“绩效”,给提前预支出来了。
然而,就在她畅想着自己即将“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高富帅…呸是被高富帅迎娶”的美好未来时,意外发生了。
这天夜里,天气骤变。
前一天还是晴空万里后半夜,却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场倾盆暴雨毫无预兆地席卷了整个京城。
气温,也跟着骤降了十几度。
夏清欢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和一阵冻入骨髓的寒意,给惊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忘了关窗户。
她打了个哆嗦,刚准备起身去关窗隔壁,那间属于大魔王的卧室里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异响!
那声音,不像是之前那种暴怒时摔东西的清脆声。
而是一种…沉闷的、带着一丝压抑的、让人心慌的…呻吟声。
夏清欢的睡意,瞬间就没了!
她立刻警觉地坐起身,侧耳倾听。
那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黑暗中,独自舔舐着伤口时发出的、无助的悲鸣。
出事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划过了她的脑海!
夏清欢甚至来不及多想,掀开被子就跳下了床连拖鞋都没顾得上穿光着脚就冲向了隔壁的房间!
“墨渊渟!”
她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那一道接一道的、惨白的闪电,将房间里的一切照得忽明忽暗。
借着闪电的光夏清欢看到那个白天还不可一世的大魔王此刻,正蜷缩在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浑身都在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身上的丝绸睡衣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地贴在他那因为清瘦而显得愈发分明的、嶙峋的骨骼上。
他的脸,在闪电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几乎透明的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还在不断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破碎的音节。
夏清欢的心,猛地一沉!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床边,伸手就探向了他的额头!
入手处,是一片滚烫!
“该死!”她低咒一声,“竟然发高烧了!”
她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像他这种脊髓损伤的病人最怕的就是这种天气骤变。旧伤加上神经系统紊乱,很容易就会引发急性高热。这种情况,比普通的感冒发烧要危险一百倍!
“林叔!快叫陈医生过来!”夏清欢一边大声地朝着门外喊,一边飞快地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
明亮的灯光下墨渊渟那副脆弱又痛苦的样子,显得愈发清晰。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无法挣脱的噩梦里。
管家林叔和几个女仆听到动静,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看到床上的情景都吓得白了脸。
“快!去拿冰袋和干净的毛巾!”夏清欢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她自己则拿出随身携带的体温计,想给他量一下体温。
然而,她的手,才刚一碰到墨渊渟的身体那个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男人却突然有了反应!
他猛地一挥手像是在驱赶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直接将夏清欢的手狠狠地挥开!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
夏清欢的手背,被他打得瞬间就红了一片。
“少爷!”林叔惊呼一声。
很快墨家的家庭医生陈医生也提着医药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快让开!我给少爷检查一下!”
陈医生想上前,结果,还没靠近床边就被墨渊渟再次狠狠地挥手打开了!
“滚…滚开…”
他在混沌中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他就像一头受伤的、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困兽,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和触碰!
“这…这可怎么办啊!”陈医生看着他这副样子急得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
就在所有人都手足无措的时候,夏清欢看着他那张因为高烧而泛起不正常潮红的脸和那双因为痛苦而紧紧闭着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没有再去碰他,而是将自己的手悬停在了他的脸颊上方离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然后,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其轻柔的、甚至带着一丝安抚意味的声音轻轻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墨渊渟。”
“是我。”
“别怕。”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攻击性的男人在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让他感到烦躁却又莫名安心的气息时,那剧烈挣扎的身体竟然…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然后,他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伸出手在空中胡乱地抓了两下最后,精准地抓住了夏清欢悬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
他像个找到了妈妈的孩子一样,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然后,又用力地拉向自己的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让他感到安心的温度。
所有人都看呆了。
夏清欢也愣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心里,传来的是他那滚烫的、几乎要将她灼伤的体温,和他那因为不安而剧烈跳动的心跳。
她只好亲自上阵指挥着其他人,开始给他进行物理降温、用药、监测生命体征…
她一只手被他紧紧地攥着只能用另一只手,单手操作忙了整整一夜。
他在烧得最厉害的时候意识不清像个孩子一样嘴里含糊不清地,反反复复地,只念着一个字。
“疼…”
那声音,脆弱得像一片羽毛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落在了夏清欢的心上。
天快亮的时候,窗外的暴雨终于停了。
墨渊渟的体温,也终于降了下来。
他不再说胡话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陷入了沉睡。
夏清欢看着他那张终于恢复了平静的睡颜,那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她。
她实在是太累了,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她就那么趴在床边头枕着自己的胳膊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墨渊渟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缕晨光,正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照了进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一样酸痛无比,但那股折磨了他一夜的、灼烧般的高热已经退去了。
他缓缓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自己床边,那个沉睡的身影。
她就那么蜷缩着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安静地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那张总是充满了鲜活生命力的、不是在吐槽就是在怼人的小嘴,此刻正微微地嘟着,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晶亮的、可疑的液体。
睡得…像头小猪。
墨渊渟的目光就那么静静地,停留在她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上。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下移。
落在了自己那只,正紧紧地、霸道地、攥着她纤细手腕的……手上。
墨渊渟的脑子,当机了。
他看着自己和她交握的手又看了看她手腕上那几道被自己捏出来的、清晰的红痕,大脑一片空白。
墨渊渟(内心os):“我…昨晚都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