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的裂痕里,金芒如呼吸般起伏。
林川赤裸上身立于观星台中央,骨骼在月光下泛着青玉般的光泽。苏媚儿的情丝绕如活物般缠绕着他,银辉顺着经络游走,所过之处,断裂的肋骨竟生出肉芽,与情丝交织成全新的脉络。
“忍着点。”苏媚儿的声音在发颤,她眉心的冰蝶印记已黯淡如死灰,“情丝入骨,如万蚁噬心。”
林川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银色丝线正钻入骨髓,与星澜残魂留下的剑意碎片融合。剧痛中,识海深处浮现出星澜最后的教诲——“无刃之道,非弃剑也,乃以身为剑,以情为锋。”
“噗嗤!”
沙盗王用匕首划开自己手腕,鲜血滴入林川口中。血腥味弥漫的瞬间,林川周身情丝骤然绷紧,如藤蔓般疯长,将烈阳、琴心境等人也卷入其中!
“操!这玩意儿还带传染的?!”烈阳的火刀“涅盘”被情丝缠住,赤焰竟不再灼烧,反而温顺地汇入银辉。他虎口裂开的伤口里,冰火纹路如藤蔓攀爬,与情丝完美契合。
琴心境的阵盘碎片悬浮半空,指针化作细小的情丝,与林川背部的剑意碎片共鸣。她脸色苍白如纸:“不好!剑冢在排斥这股力量!”
话音未落,整座清虚山剧烈震颤!
寂灭剑冢方向传来震天咆哮,九座剑碑的红纹如血管般贲张,无数怨魂从碑林中爬出,汇成一股黑色洪流,直扑观星台!
“是玄阴子残党在唤醒剑冢心魔!”玄清真人白须飞扬,紫金葫芦喷出酒雾,暂时阻住怨魂,“林川!快完成重铸!”
林川猛地睁开眼。
他的瞳孔已化作混沌色,左眼银白如星澜,右眼赤金似烈阳。断剑的裂痕中,一柄由情丝与剑意交织而成的无形之剑缓缓凝形!
“来!”他低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冲出。
无形的剑气并非斩向怨魂,而是划破自己掌心!
鲜血喷涌的刹那,情丝剑骨爆发出璀璨光芒,竟将怨魂洪流尽数吸入剑中!那些狰狞的面孔在剑光中扭曲、挣扎,最终化作精纯的能量,反哺林川体内。
“这这是‘噬心剑意’?”琴心境阵盘疯狂旋转,“他以自身为熔炉,吞噬心魔!”
苏媚儿却踉跄一步,情丝绕的银辉瞬间黯淡。她捂着胸口,鲜血从唇角溢出:“我我的情丝快枯竭了”
眉心的冰蝶印记“咔嚓”碎裂,冰璃的善念在她识海中发出微弱的哭泣:“爹爹的渔船沉得太深了”
林川猛地回头。
他看到苏媚儿情丝绕的末端已化为飞灰,看到她眼中强撑的决绝,也看到了冰璃善念消散前最后的画面——归墟海眼深处,一头巨鳌口中含着一颗散发柔和光芒的明珠。
“龙涎珠!”林川脱口而出。
玄清真人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归墟海眼,万妖熔炉深处,有巨鳌守护的龙涎珠!”林川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冰璃的善念指引我去取它!那是续魂的宝物,能修复媚儿的神魂,也能加固我的剑骨!”
“胡闹!”玄清真人厉喝,“归墟海眼是万孽骨龙的老巢,你现在去无疑是自寻死路!”
“那也比眼睁睁看着媚儿魂飞魄散强!”烈阳火刀拄地,咳出一口血沫,“老子陪他去!正好拿那老龙的胆汁给酒坛子开开光!”
沙盗王把阿木交给琴心境,抄起短斧:“算我一个。上次在霜华秘境,这小娘们儿还帮我挡过骨链。”
琴心境默默捡起阵盘碎片,上面星澜的字迹已与血污融为一体,唯有一角依稀可辨:「龙涎续魂,情丝为引」。她看向林川,青莲剑的裂痕里渗出一丝银辉:“我跟你们一起去。”
林川握紧无形的情丝剑,看向苏媚儿。
她已昏迷在地,情丝绕的银辉如风中残烛。他俯身将她抱起,断剑的裂痕轻轻贴在她眉心,混沌剑意如涓涓细流涌入。
“等我。”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归墟海眼的浪涛比记忆中更加狂暴。
林川的船在墨色浪涛中如落叶般颠簸。他抱着苏媚儿站在船头,情丝剑骨的金芒在黑暗中辟出一方净土,护住她微弱的呼吸。
“林兄弟,你看!”烈阳突然指向海面。
只见漩涡中心,一头堪比岛屿的巨鳌正缓缓浮出水面。它背甲上覆盖着珊瑚与海藻,双眼如两轮满月,口中衔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明珠——正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龙涎珠!
“就是它了!”林川情丝剑一振,船如离弦之箭冲向巨鳌。
巨鳌却仿佛未卜先知。它巨口一张,一股墨绿色的毒液如瀑布般喷涌而出!
“情丝缚!”
林川双手虚握,无形的情丝剑气如天罗地网罩向巨鳌。毒液触及剑网,竟如冰雪遇骄阳般消融。巨鳌吃痛,口中龙涎珠光华大盛,竟化作一道流光射向林川!
“接住!”沙盗王短斧脱手,精准劈向龙涎珠的来路。斧刃与龙涎珠相撞,竟只激起一圈涟漪,珠体毫发无损地落入林川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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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鳌彻底暴怒!
它庞大的身躯掀起滔天巨浪,尾鳍如山峦般拍下,竟直接将船身拍成碎片!
“走!”林川抱起苏媚儿,情丝剑骨爆发出混沌光轮,硬生生在巨浪中劈开一条生路。烈阳、沙盗王、琴心境紧随其后,四人如流星般坠向海底!
万妖熔炉的入口近在咫尺。
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中心是沸腾的岩浆,岩浆中沉浮着无数妖兽骸骨。龙涎珠在进入漩涡的瞬间,竟化作一道光门!
“是传送阵!”琴心境阵盘指针疯狂旋转,“这珠子是钥匙!”
四人毫不犹豫冲入光门。
再睁眼时,已身处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是一个墨绿色的深潭,潭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潭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三个大字——“养魂渊”。
“这里是”烈阳捂着鼻子,“万妖熔炉的心脏?”
林川走向深潭。
潭水表面漂浮着一层油状物,下方隐约可见无数白骨。他蹲下身,情丝剑轻轻搅动潭水,一具保存完好的骸骨浮出水面——那骸骨穿着玄阴观的道袍,胸口插着一柄血色短刃!
“是凌霄子!”琴心境失声惊呼。
林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凌霄子的骸骨手中紧握着一枚玉简,玉简上刻着四个小字——“剑冢心魔”。
突然,整个溶洞剧烈震颤!
潭水沸腾,无数怨魂从中爬出,汇成玄阴子的虚影!
“桀桀桀寂灭剑主,你终于来了。”玄阴子的虚影在潭水上空凝聚,声音如九幽寒冰,“用你的剑骨,来给我的心魔们开开光吧!”
无数怨魂化作利箭,射向林川四人!
林川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怨魂箭雨中。他的情丝剑不再是无形之气,而是化作千万银丝,每一根都精准地缠绕住一支怨魂箭,将其力量导入潭水!
“他在给养魂渊充能!”琴心境惊呼。
烈阳火刀燃起最后的赤金光焰:“那就让它充个够!”碑,“涅盘·焚天·烬!”
石碑应声而碎,潭水竟被赤焰蒸发出一个大洞!
玄阴子虚影发出一声怒吼,怨魂箭雨骤然加速!
“就是现在!”林川情丝剑猛然插入潭心!
混沌剑意如火山爆发,将整个养魂渊的怨气尽数吸入剑中!潭水瞬间干涸,露出潭底一具巨大的龙骨——龙骨的每一节脊椎骨都嵌着一颗幽蓝晶核,与万孽骨龙的晶核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林川喃喃自语,“万孽骨龙的分身,不止一个”
他猛地拔出情丝剑。
潭底龙骨的晶核同时亮起,汇成一道光流,注入他手中的龙涎珠!
龙涎珠光华大盛,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苏媚儿眉心!
“媚儿!”林川大喜。
苏媚儿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她眉心的冰蝶印记不仅恢复如初,更添了几分灵动。她看着林川,嫣然一笑:“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爹爹的渔船,还有你。”
林川握紧她的手,情丝剑骨的混沌光晕温柔地笼罩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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