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血剑尖，杀气盈野。
洞窟内，近百道目光聚焦在那道青衫染血的身影上。林川话音落下，空气凝固如铁。
烈火长老怒极反笑：“狂妄！你以为废了冷面，便能与我等抗衡？今日便让你知晓，何为金丹之威！”
他一步踏出，金丹中期威压全力爆发，如山崩海啸般压向林川。洞窟地面龟裂，碎石浮空，一些修为较弱的散修踉跄后退，脸色煞白。
瘦削长老也同时出手，万千剑气在身后凝聚，结成一座剑山虚影，锁死林川所有退路。
面对两名金丹真人的全力威压，林川身形微晃，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但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平静得可怕。
“烈火长老，”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可知，刚才那一剑，我只用了五成力？”
烈火长老瞳孔一缩。
“你更不知，”林川缓缓抬起混沌寒锋，剑尖指向他眉心，“剑冢之中，还有一位前辈留了一剑给我。”
话音未落，一股难以形容的剑意自林川体内苏醒。
那不是林川自己的剑意——虽然同样蕴含混沌、太初、寂灭三力，却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悲壮。
仿佛跨越八十万载时光而来，带着洪荒末年的烽火，带着剑修赴死的决绝，带着守护苍生的执念。
剑玄子残魂之力，彻底激活。
林川身后，浮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那身影身着古式剑袍，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与星河剑魄中的虚影一模一样。
身影伸手，虚握——林川手中的混沌寒锋骤然嗡鸣，剑身上青蓝光华尽数褪去，化作一片混沌色的虚无。虚无之中，有点点星芒亮起，仿佛将整片星河炼入剑中。
林川嘴唇未动，声音却从身后虚影处传出，苍凉如古道西风。
一剑刺出。
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剑光耀目。只有一道细细的混沌色剑线，从剑尖延伸而出，慢得如同蜗牛爬行。
但烈火长老却脸色剧变！
在那道剑线出现的刹那，他感觉到自己与天地灵气的联系被切断，护体真元开始自行崩解，甚至连金丹运转都变得滞涩。更恐怖的是，剑线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抹去”，留下一道漆黑的虚无轨迹。
这是触及法则层面的一剑！是金丹修士绝难抵挡的一剑！
“退！”瘦削长老厉喝，剑山虚影挡向剑线，自己则疯狂暴退。
烈火长老也想退，但剑意已将他锁定。他咬牙，赤红飞剑全力斩出，剑身腾起熊熊烈焰，化作一条百丈火龙，咆哮着撞向剑线。
无声无息。
火龙撞上剑线的瞬间，从龙头开始，寸寸湮灭。不是被击溃，而是直接从存在层面被“抹除”，连一点火星都没留下。
剑线继续向前，不快，却无可阻挡。
“不！”烈火长老目眦欲裂，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身前布下九层血色光幕。同时祭出一面青铜盾牌，盾面刻着玄武图案，赫然是一件极品防御法器。
“嗤——嗤——嗤——”
剑线如热刀切黄油，连破九层光幕，点在玄武盾上。
盾牌剧烈震颤，玄武图案爆发出刺目青光，但只坚持了半息，便“咔嚓”一声，从中裂开。
剑线余势不减，刺入烈火长老胸口。
“呃！”烈火长老身体一僵，低头看向胸口。那里没有伤口，没有血迹，只有一个小指粗细的混沌色光点，在缓缓旋转。
光点所过之处，他的血肉、经脉、真元乃至部分金丹本源，都被无声无息地“抹除”。
三息后，光点消散。
烈火长老踉跄后退三步，单膝跪地，一口黑血喷出。他低头看去，胸口出现一个通透的窟窿，边缘光滑如镜，透过窟窿能看到背后的景象。
最恐怖的是，窟窿周围的血肉没有任何再生迹象，仿佛那部分身体“本该不存在”。
他被一剑废了！
虽然没有当场陨落，但道基受损之重，比冷面长老更甚十倍！此生别说重回金丹，能否保住筑基修为都是问题。
全场死寂。
瘦削长老退到三十丈外，脸色惨白如纸，看向林川的眼神充满恐惧。那一剑若是斩向他，他自问绝无幸理。
散修们更是大气不敢出。苍瞳老道握剑的手在颤抖，彩云仙子早已收起毒针，土行孙从地下钻出半个脑袋，满脸骇然。
一剑，废一金丹中期！
这真是筑基修士能做到的？
林川身后虚影缓缓淡去，融入他体内。混沌寒锋恢复青蓝本色，剑身却布满了细密裂纹——承受如此恐怖的剑意，这柄新炼之剑已接近极限。
他身形晃了晃，以剑拄地方才站稳。施展这一剑，几乎抽干了他所有力量，剑玄子残魂之力也彻底消散。此刻的他，比刚出密室时更加虚弱。
但他不能倒下。
“还有谁，”林川目光扫过瘦削长老，扫过天剑宗众弟子，扫过所有散修，“想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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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剑，刺入每个人心头。
瘦削长老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敢开口。天剑宗弟子们更是个个低头，连与林川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既然无人阻拦，”林川收起混沌寒锋，缓步向洞窟出口走去，“那林某便告辞了。”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踏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洞窟内近百修士，无一人敢动，无一人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青衫染血的身影，一步步走向出口。
就在林川即将踏出洞窟时，异变再生。
洞窟外，传来一声长笑:
“好！好一个一剑废金丹！林道友果然不负天机阁期待！”
三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洞窟入口，正好挡住林川去路。
为首者，正是天机阁神都执事——璇玑真人。她身后，跟着两名身着星纹法袍的老者，气息皆在金丹后期，显然是万法殿的高手。
璇玑真人笑吟吟看向林川:“林道友，别来无恙？”
林川脚步未停，眼神冰冷:“天机阁也要拦我？”
“岂敢。”璇玑真人侧身让路，做了个请的手势，“妾身此来，是为道友解围，而非为难。只是”
她话锋一转，目光扫向洞窟内:“剑冢之事，关系重大。万法殿的两位长老想与道友谈谈，不知可否移步一叙？”
那两名万法殿长老上前一步，虽未释放威压，但金丹后期的气息自然流露，如山如岳。
这不是商量，是半请半迫。
林川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他笑得有些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璇玑真人，”他缓缓道，“天机阁的面子，林某可以给。但今日林某连战数场，伤势不轻，需要觅地疗伤。待伤愈之后，自会前往天机阁拜访。”
他顿了顿，看向那两名万法殿长老:“至于万法殿若想谈，让殿主亲自来。你们，还不够资格。”
此言一出，两名万法殿长老脸色骤变。
“狂妄！”左侧紫袍长老怒喝，“区区筑基，安敢如此”
话音未落，林川已抬手。
不是握剑，而是并指如剑，在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混沌色剑痕凭空浮现，虽远不及刚才那一剑恐怖，却也散发着令金丹心悸的气息。
“林某虽伤，但拼死一战，拉一两个金丹陪葬的把握还是有的。”林川语气平淡，“两位长老，想试试吗？”
紫袍长老呼吸一滞，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能感觉到，那道剑痕中蕴含着某种触及法则的力量，虽弱，却危险至极。
璇玑真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林道友果然快人快语。既如此，妾身便不多留了。这是天机阁的疗伤丹药‘九转还元丹’，聊表心意。”
她抛过一个玉瓶。
林川接过，看也不看收入怀中:“多谢。”
说罢，他绕过三人，踏出洞窟，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虹掠向天际。
璇玑真人目送他离去，笑容渐渐收敛，对身后两名万法殿长老道:“二位也看到了，此子非寻常手段可留。与其强逼，不如结个善缘。”
紫袍长老脸色难看:“可他带走星河剑魄和剑冢传承”
“那本就是剑玄子前辈留给‘种子’之物。”璇玑真人淡淡道，“万法殿若真想要，大可等殿主出关后，亲自去取。但现在”
她看向洞窟内:“天剑宗三位金丹一废两伤，剑冢之事已传开。接下来，神都怕是要乱了。二位长老还是先想想，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吧。”
洞窟内，烈火长老挣扎站起，怨毒地盯着洞口。瘦削长老扶起冷面长老，脸色阴沉。
散修们面面相觑，开始有人悄悄退走。今日所见所闻，太过震撼。他们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出去——神都，要变天了。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一片无名山谷。
林川从空中坠落，踉跄落地，又喷出一口鲜血。他寻了一处隐蔽山洞，布下隐匿阵法，这才瘫坐在地。
取出璇玑真人给的玉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丹药呈九色，散发着浓郁生机。林川服下，药力化开，滋养着近乎干涸的经脉与受损的道基。
但他知道，真正严重的不是肉身伤势，而是道基之伤——强行施展远超自身境界的剑招，混沌道基已出现裂痕。若不及时修复，恐影响日后修行。
“必须尽快突破筑基后期，以境界提升带动道基修复。”林川心中决断。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得自剑冢密室的青铜令牌，令牌上的“万剑密藏”四字隐隐发光。
据剑玄子玉简记载，万剑密藏是万剑宗遗留的十三处宝库之一，其中藏有大量剑修资源。凭此令，可开启一次。
“若能进入密藏，寻得修复道基的宝物，或可一举突破”
正思忖间，怀中另一物忽然发热——是天机阁的传讯玉符。
林川取出，神识探入。
璇玑真人的声音响起:“林道友，万邪大会提前了。一月后，万邪谷开启。邪道联盟已确认，那处古传送阵通往归墟禁域外围‘寂灭深渊’附近。三大宗门决定联手，届时将派遣弟子前往。若道友有意，天机阁可提供一个名额。”
寂灭深渊！
林川瞳孔一缩。剑玄子地图上标注的三处红点之一，寂灭之力的源头！
“另外，”璇玑真人声音继续，“清虚门传来消息，他们在归墟禁域另一侧发现了‘太初圣地’的线索。如今三大宗门已达成协议，天剑宗取混沌源井，万法殿探归墟星轨，清虚门寻太初圣地。而寂灭深渊将成为本次万邪大会的焦点。”
混沌、太初、寂灭。
三把钥匙，三方势力，一个共同的敌人——噬界者。
风暴，已至眼前。
林川收起玉符，看向洞外渐暗的天色，眼神逐渐坚定。
一月时间，突破筑基后期，修复道基，炼化星河剑魄，参悟《万剑归宗诀》。
然后，赴万邪谷，入寂灭深渊。
这条路，注定尸山血海。
但，他必须走。
因为有些责任，一旦扛起，便不能放下。
山洞内，少年闭目调息。洞外，风起云涌，九州暗流，已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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