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峰,丹堂。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糊味,混杂着各种灵草燃烧后的奇异气息,并不好闻。一座半人高的黄铜丹炉炉口正冒着缕缕青烟,炉底隐约可见一团漆黑粘稠的残渣。
负责操作炼丹的丹堂弟子王林,一位脸庞尚带稚气的少年,此刻正失魂落魄地站在丹炉前,脸上被熏得一块黑一块白,眼神中充满了沮丧与自责。周围几名协助他的弟子,也都耷拉着脑袋,气氛压抑。
“又又失败了”王林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这已经是第五炉‘蕴灵丹’了,明明步骤都按照丹方来的,火候也小心控制,为什么总是在最后凝丹的时候功亏一篑这些药材,可是耗费了堂口不少贡献点啊”
蕴灵丹,二品丹药,对于炼气后期弟子稳固修为、冲击瓶颈有不错的效果,本是龙门丹堂计划中打开市场、实现盈利的关键产品之一。然而,接连的失败,不仅损耗了宝贵的资源,更沉重打击了丹堂弟子本就不算充足的信心。
丹堂执事,一位名叫孙琰的外门老弟子,因为为人稳重、略通药理被提拔上来,此刻也是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对站在一旁静默许久的林川道:“峰主,看来还是我们学艺不精,火候掌控和药性平衡实在难以把握。这二品丹药,对我等来说,还是太过艰难了。要不我们还是先从更多的一品丹药练起?”
林川没有说话,目光扫过丹炉内的残渣,又看向眼前这些因为连续失败而士气低落的弟子。龙门的发展速度远超预期,弟子人数不断增加,每日修炼、任务、各项开销,如同无底洞般吞噬着资源。而丹药,作为修炼者必不可少的资源,更是消耗大户。
原本指望通过宗门贡献点向外购买,或者与药王峰交易,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药王峰垄断了内门近七成的丹药生意,不仅价格高昂,时常缺货,最近更是隐隐有针对龙门的迹象,订购一些紧俏丹药时总是推三阻四。这种被人卡住脖子的感觉,极其难受。
也正是如此,林川才下定决心,必须建立龙门自己的丹药供应体系。
他看着那焦黑的残渣,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混沌吞天诀》的总纲。功法阐述万物源于混沌,亦可归于混沌。混沌真元具备吞噬、模拟、演化万物的特性
“传统的炼丹术,是以稳定的真火,强行炼化药材,提取精华,再以丹诀引导,使其按照固定比例融合成丹。”林川心中思忖,“这个过程,相当于用外力‘驯服’各种属性各异、甚至彼此冲突的药材,对火候、时机、手法的要求苛刻到极致,需要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
“但,如果换一种思路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他的思绪。
“混沌化生万物,亦能包容万物。若我不以单一属性的真火去强行‘炼化’,而是以混沌真元为核心,去‘引导’和‘模拟’呢?”
他的眼神越来越亮:“每一株药材,其内部结构、药性精华,都有其最稳定、最容易被萃取的状态。若我能以混沌真元包裹药材,在其内部微观层面,模拟出最适合它分解、释放药性的独特‘环境’——或温润如水,或炽烈如火,或生机勃勃岂不是能实现近乎完美的萃取?”
“然后,在药液融合阶段,不再是以丹诀强行糅合,而是以混沌真元为‘中和剂’与‘桥梁’,引导所有药性精华,自发地朝着最完美、最稳定的平衡态汇聚这,或许就是属于我的丹道!”
想到这里,林川不再犹豫。他走到那座刚刚清理干净的黄铜丹炉前,对王林和孙琰道:“取一份‘回气丹’的药材来。”
回气丹,最基础的一品丹药,用于快速恢复消耗的真元,炼制相对简单,是新手炼丹师入门的最佳选择。
孙琰虽不明所以,还是立刻命人取来药材。
林川没有像传统炼丹师那样预热丹炉,也没有掐动任何控火法诀。他只是平静地站在丹炉前,伸出手掌,掌心向上。
下一刻,一缕灰蒙蒙、看似毫不起眼的气流自他掌心浮现,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缠绕上那些被投入丹炉的药材——凝露草、回元花、青木藤。
王林、孙琰等丹堂弟子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峰主这是要做什么?不用真火吗?那灰色的气流是什么?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混沌真元如同最细腻的纱幔,将三种药材分别包裹。林川闭上双眼,全部心神沉入其中,以其强大的灵魂力,精准地感知着每一种药材的内部结构。
在他的感知中,凝露草性偏寒湿,结构脆弱;回元花温和中正,蕴含勃勃生机;青木藤木属性浓郁,纤维坚韧。
“模拟”
心念一动,包裹着凝露草的混沌真元,内部开始演化,模拟出一种阴凉、湿润,如同晨露般的环境。那株凝露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分解,化作一滩晶莹剔透、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蓝色液滴,其中的药性被完美地激发和保存,没有一丝浪费或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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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回元花的混沌真元,则模拟出温暖、和煦,如同春日阳光的环境,使其融化成一团氤氲着白色雾气的粘稠汁液,生机盎然。
而包裹青木藤的真元,模拟出略带锋锐之意的庚金之气,巧妙地将其坚韧的纤维结构瓦解,提炼出最精纯的青木精华。
三种被完美萃取的药液,在混沌真元的包裹下悬浮于丹炉之中。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融合!
林川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三团混沌真元靠近,他没有强行将它们挤压在一起,而是让混沌真元作为媒介,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引导着三种不同属性的药液精华,寻找着彼此间最和谐的共鸣点。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林川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必须时刻维持着三种不同的模拟环境,并精准控制融合的节奏。
突然,蓝色液滴与白色汁液接触的边缘,发出一声轻微的“嗤”响,一丝不稳定的能量波动逸散——模拟的平衡出现了细微的偏差!
“稳住!”林川心中低喝,灵魂力量疯狂输出,瞬间调整混沌真元,将那丝冲突强行抚平、包容、化解。
有了这次经验,他更加小心。终于,在众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三团药液在混沌真元的引导下,缓缓旋转,最终水乳交融般彻底融为一体,形成一团拳头大小、色泽混沌、却散发着浓郁灵气的药液!
“凝丹!”
林川心念再动,混沌真元猛然收缩,那团混沌药液急速旋转、压缩
嗡!
一声轻微的震鸣从丹炉内传出。炉盖未曾开启,但一股清新沛然的丹气已然弥漫开来,让人精神一振。
林川挥手拂开炉盖。
只见炉底,十颗龙眼大小、圆润无暇的丹药静静躺卧。它们并非普通回气丹的乳白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混沌灰色,丹药表面,隐约可见一丝丝玄奥的、如同云雾般的天然纹路。
丹香内敛,但其中蕴含的精纯药力,却让在场的每一个弟子都感到自身真元隐隐雀跃。
“十十成丹?!极品回气丹?!”孙琰第一个扑到丹炉前,拿起一颗丹药,手指都在颤抖。他从未见过品相如此完美的回气丹,那药力之精纯,远超他认知中的任何极品丹药!而且,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丹药中似乎蕴含着一丝奇异的力量,让他体内的真元都感到一丝亲和与渴望。
王林和其他弟子也围了上来,看着那十颗仿佛艺术品的丹药,脸上的沮丧和失落早已被无与伦比的震惊和狂喜所取代。
“峰主!这这是怎么炼成的?”王林激动得语无伦次。
林川看着成功的丹药,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消耗不小,但更多的是一种开创道路的喜悦。
“此法,我称之为——混沌丹道。”
他目光扫过激动不已的丹堂弟子,沉声道:“传统丹道,是驯服。而我的道,是引导,是包容,是演化。此法对灵魂力和控制力要求极高,但一旦入门,成丹率与品质,绝非传统手法可比。”
“从今日起,丹堂弟子,在练习传统手法打基础的同时,开始尝试感知和理解混沌真元的特性!我龙门丹堂崛起之路,自此始!”
洞府内,短暂的寂静之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热欢呼!所有丹堂弟子眼中都燃烧着希望与崇拜的火焰。
林川手握那枚带有混沌云纹的回气丹,感受着其中远超同侪的药效以及那丝微弱的、仿佛能亲和万物的混沌特性,眼神无比明亮。
一条全新的、通往丹道巅峰的道路,已在他脚下缓缓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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