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受。”
三天后。
纽约联合国总部。
一场专门为苏哲举行的,最高机密的私人简报会,正在一间戒备森严的会议室里进行。
墙壁上的全息屏幕,播放着关于那座古代神庙的,各种绝密影像和地缘政治分析数据。
就在这时会议室角落里的一块,负责监控全球网络安全态势的副屏上,一条毫不起眼的标准内部安保警报信息一闪而过。
【警告:检测到来自‘扇区-7’的,非授权数据嗅探。威胁等级:低。已自动屏蔽。】
这行文字在屏幕上停留了不到零点五秒便消失了。
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代号为“深网观测者”的秘密财团,其总部隐藏在一座终年被冰雪覆盖的极地山脉腹中。
巨大的环形数据中心里,冰冷的蓝色光芒,映照着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
“目标‘普罗米修斯’,数字签名已确认。”
主控台前,一位身穿白色无菌服,代号为“先知”的首席分析师,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启动‘追光者’协议。调动a级权限,回溯目标‘苏哲’自出现以来的所有公开数据,分析其行为模式、社交网络、影响力轨迹。我需要知道,他每一秒钟,每一次呼吸的全部信息。”
整个数据中心,无数台超级计算机的算力被瞬间点燃。
一张无形的,由数据和资本编织而成的巨网,悄无声息地,朝着那个正在飞往亚洲大陆的男人,笼罩而去。
……
卡拉曼走廊。
一片位于阿特斯共和国与法西斯坦交界处的,被诅咒的土地。
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火药和仇恨的味道。
临时搭建的军事帐篷里,谈判已经彻底破裂。
“那座神庙,是我们阿特斯民族的摇篮!每一块石头,都浸透着我们祖先的鲜血!”
他用一种充满了蔑视的目光,扫过那个坐在联合国代表团中间的,看上去过分年轻和文弱的东方男人。
“联合国派一个写书的来调解战争?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苏先生,”联合国首席调解官,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牌外交家,擦着额头的汗,压低声音对苏哲说,“穆拉德将军是军人出身,他只相信枪炮,我们的沟通……完全无效。”
所有人都认为,这次调解已经彻底失败。
然而,苏哲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观察着。
直到穆拉德将军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他才终于拿起了那个早已凉透的茶杯,对身边的助理,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给维克多打电话。”
“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把无限娱乐最好的露天舞台设备,空运到这里。”
“什么?”
在场所有的外交官,全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在剑拔弩张的边境线上,搭一个舞台?他到底想干什么?
苏哲没有解释。
他放弃了在会议室里,与政客们进行任何徒劳的争辩。
他只是通过联合国的渠道,向两国,同时发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邀请。
他没有邀请任何政客、将军、或是外交官。
他邀请的,是两国国内,最受尊敬的民间艺术家、吟游诗人、以及那些传承着古老歌谣的音乐家们。
当那个充满了未来感的,本该出现在世界顶级音乐节上的巨大舞台,在神庙遗迹旁的荒漠上,拔地而起时。
穆拉德将军在自己的指挥部里,通过无人机传回的画面,看到了这一切。
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冷笑。
“让他玩。我倒要看看,他能用歌声,变出和平鸽吗?”
他带着一种看小丑表演的心态,亲自带兵,来到了现场。
活动开始了。
没有主持人,没有开场白。
苏哲只是静静地,坐在舞台的一角。
一位来自法西斯坦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抱着一把形制古老的,名叫“乌德”的乐器,走上了舞台。
他拨动琴弦,一段苍凉、古朴,仿佛从历史深处传来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
就在这时。
台下,一位来自阿特斯共和国的年轻女歌手,下意识地,跟着那段旋律,用她本国的方言,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那是一首,她从小听到大的,关于丰收和爱情的古老民谣。
旋律,竟然和老人的乌德琴声,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仿佛它们本就是一棵大树上,生长出的,两根不同的枝桠。
所有人都愣住了。
艺术,在这一刻,超越了国界,超越了仇恨。
越来越多的艺术家,自发地走上舞台。
失传已久的部落战鼓,与邻国孩童清澈的合唱,交织在一起。
描绘同一片星空的古老诗篇,用两种不同的语言,被同时吟诵出来。
他们惊讶地发现,在那些被政治家们刻意分割的历史和版图之下,他们共享着,同样的记忆,同样的旋律,同样的,对这片土地的爱。
穆拉德将军站在人群中,他那张坚硬如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松动。
他听着那些熟悉的歌谣,那是他小时候,奶奶抱着他,在摇篮边哼唱的曲子。
可为什么,敌人的歌谣,听起来,和奶奶唱的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
全场最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阿特斯共和国一位国宝级的年近九十的老诗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上了舞台。
他看着那位正在含泪歌唱的法西斯坦的年轻少女,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热泪。
在全场士兵和民众的注视下,他张开双臂将那位少女紧紧地拥抱在了怀里。
像一个祖父拥抱着自己失散多年的孙女。
那一刻全场死寂。
紧接着是雷鸣般的不分国界的掌声!
穆拉德将军那颗用仇恨和钢铁铸就的心脏,在这一刻,被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滚烫的情感,狠狠地击中了!
苏哲缓缓地,走上了舞台中央。
他拿起话筒,只说了一句话。
“历史的尘埃或许可以分割,但流淌在我们血液里的歌谣,无法分割。”
这句话成为了压垮那座仇恨大山的,最后一根稻草。
穆拉德将军猛地转身走到了联合国首席调解官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