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有时候也很笨。他自己总是打不好领带,出门前要妈妈帮忙。他做的番茄炒蛋总是会放很多糖,他说那是‘恩又特别版’。下雨天的时候,他会用很大很大的衣服把我包起来,然后我们就假装是住在山洞里的熊。”
“很多人都喜欢爸爸,但我最喜欢的是,每天晚上他给我讲完睡前故事,然后在我额头上亲一下的时候。”
“这本书里,有很多他给我讲过的故事。现在,我也想把它们分享给你们。”
“——苏恩又,七岁。”
这篇序言被挂上网的最初几分钟,评论区还是之前嘲讽的延续。
然后风向变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收回所有我说过的话。我一个三十岁的大老爷们,在地铁上哭得像个傻子。】
【什么江郎才尽?这他妈是神仙下凡好吗!这根本不是自传,这是一个父亲写给全世界的情书啊!】
【突然觉得我手里所有育儿宝典都成了废纸。真正的富养不是给他多少钱,而是让他知道你笨拙地爱着他。】
【预售链接呢?!!!!!!gv,我求你立刻把预售链接给我放出来!我的钱包已经准备好了!】
公众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了。
gv出版总监李瑞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和员工的喊叫声混成一团。他盯着后台那条几乎呈九十度角,野蛮冲破所有预测上限的期待值曲线对着电话那头嘶吼:“开!全球同步预售现在就开!”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大屏幕上那个疯狂滚动的数字。
十万。
一百万。
一千万。
二十四小时后,预售通道因服务器不堪重负而暂时关闭时最终的数字定格在了那里。
一个让全球出版业陷入沉默的数字。
老饕王胖子连夜注销了自己的社交账号再也没人见过他。
纽约冰冷的顶层办公室。
林晖,或者说喜鹊正恭敬地站在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身后。
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显示的不是那惊人的预售数据,而是被技术部门强行破译的书稿电子版。
男人的手指在空中滑动,飞速翻阅着那些温柔的文字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他停在某一页。
那是苏哲回忆创作某首摇滚乐时的灵感札记。
“……那种感觉很奇妙,灵感像一场风暴突然席卷了脑海。我好像不是在写歌,而是在记录一种情绪。那种感觉就像是站在1987年的华尔街亲眼目睹了那场黑色星期一的风暴,看着指数曲线断崖式下跌时,那种混杂着恐惧毁灭与病态兴奋的感觉……”
苏哲只是随手写下的一段比喻。
那个代号猎户座的男人,看着这段文字久久没有动作。
他忽然转过头看向林晖。
“1987年他在哪?”
第一批印刷着温暖夕阳封面的《时间的答卷》被铺上全球各大书店的展台时,一场始料未及的阅读风暴,以一种极为温和却又无法抗拒的方式,渗透进了每个人的生活。
东京拥挤的地铁车厢里,一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在剧烈晃动中,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的书,看到某一页时,忽然用手背狠狠抹了一下眼睛。
巴黎塞纳河畔的露天咖啡馆,一位金发女郎放下了手中的香奈儿包,看得入了迷,连咖啡师喊了她三遍名字都没有听见。
纽约的一间心理诊所里,心理医生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病人,因为他的五位预约者,今天都不约而同地带来了同一本书,并声称“它比任何药物都管用”。
婉晴娱乐趁热打铁,联合全球最大的社交平台,发起了一场名为“我的时间答卷”的线上征文活动。
他们没有设置任何奖金,唯一的奖励,是优秀的作品会被收录进苏哲下一本书的附录里。
活动引爆了全人类的分享欲。
无数人开始在网络上,用笨拙的文字,分享着自己的故事。有卡车司机在深夜加油站写下的对家人的思念,有刚毕业的大学生对自己未来之路的迷惘与期盼,也有垂暮老人回忆自己与爱人相守一生的点点滴滴。
这些故事,朴素、真实,充满了瑕疵,却又无比动人。
苏哲这个名字,悄然间完成了一次蜕变。
他的宇宙,不再需要用ip去构建,因为每一个人,都成了他宇宙里的一颗星。
机舱内,价值百万的真皮沙发,手工打磨的胡桃木饰板,以及杯中那来自勃艮第最顶级酒庄的佳酿,共同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奢华。
哈特曼却没有看窗外壮丽的云海,他戴着一副老花镜,专注地读着那本纸张普通的《时间的答卷》。
许久,他缓缓合上了书,动作轻柔。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看向身边毕恭毕敬的助理。
“去,把我在瑞士银行那个‘潘多拉’账户里,除了维持家族信托以外的所有流动资金,全部转入‘全球文化创新实验室’。”
助理的身体僵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生……那可是您……”
“那是我用来应对世界末日的钱。”哈特曼平静地打断了他,目光重新落回那本书的封面上,那一大一小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暖。
“我刚刚才想明白一件事。”
“苏哲先生所赚到的每一分钱,都只是他创造的价值里,最微不足道,也最不值一提的那一小部分。”
与哈特曼的温暖感悟截然相反,纽约曼哈顿那间冰冷的顶层办公室里,气氛压抑。
代号“喜鹊”的林晖,此刻正像一尊雕塑般站在办公桌前,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他不敢直视那个坐在阴影里的男人。
男人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无数道数据流正像瀑布一样飞速滚过。
那不是股票代码,也不是商业情报,而是《时间的答卷》整本书被拆解成的,数以亿计的语义单元。
“启动交叉比对,模型:逻辑悖论筛查,目标:作者本人。”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是。”林晖低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