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嗜血贪腥，好欲无度，与天神並无区別？”
秦丹心中一震，立刻明白自己的提议出了什么问题！
在前世的神话传说中，天地与神明从来都是涇渭分明的两种事物。天地至高无上，无情不仁，只以规则治世，视万物为芻狗。
神明在天地眼中，亦是芻狗之一，若是神明违逆天地规则，犯下大错，天地也会降下惩罚。
故此，秦丹提议祭天，实则是想要建议人皇，趁著神宵太师宫闭宫，抢夺商容太师的祭天权，玩前世帝王君权天授这一套。
只要能夺走祭天权，人皇就掌握了对於天地的解释权，占据大义名分，殷朝神官彻底臣服於人皇，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问题是，这个想法，脱胎於秦丹对前世神话传说的理解。
而这个魔改封神般的世界，真的有天神，且天神与天地浑然一体，所谓的天道甚至都可能有自己的性情与思想！
倘若天地並非无情，並不至高，那人皇又为何要祭拜它？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
秦丹心中吐槽，脑海飞速运转，思考是先认错换个建议，还是坚持想法。
他沉吟片刻，拱手问道：“敢问女官，天地与天神为何没有区別？”
辛女官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混沌分化，大道始行，天地自此而生。时有恶气，窃据造化与天地同生，是为天神。故天神善，则天地善，天神恶则天地恶。祭天实为祭神。”
秦丹闻言陷入沉思。
辛女官的意思是，这片天地最初是一团混沌开闢而成，天神和天地同时从混沌中生出，一体两面。
天地是一团依循大道造化运行的规则，原本没有思想，却因为天神习性的影响，从而有了善恶之分。
“如果是这样的话”
秦丹心中一动，立刻浮现出一个想法，面上泛起笑意，拱手问道：“依女官的意思，天地本无心，只因为天神有私，所以也天地也出现了私心。”
“不错。”辛女官点头应是。
秦丹笑道：“既然天地本无心，人皇为何不能为其立心？”
“你说什么？”
辛女官目光一凝。
“天神能为天地立噁心，人皇为何不能斩了天神，为天地立善心，为这天理，增添一个人字，使其褪血腥，得昭明？”
秦丹侃侃而谈，道：“人皇欲立不世之功业，这世上又有什么功业，比得上为天地立心更宏伟呢？”
秦丹懟著心中的想法，一顿狂言，在辛女官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杀天神，为天地立心”
她鲜少露出惊容，眼眸睁得滚圆，蹬蹬倒退两步，下意识呵斥道：“大胆，秦丹，你好大的胆子！”
秦丹说的这些话，辛女官往昔从未想过。
那位殷朝至尊，挥斥天下的人皇，恐怕也从不曾想过！
“呃，我是不是说得太狂了？”
秦丹被呵斥几句，才惊觉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夸张了，还想著找补几句，不料辛女官骂完他之后，忽地放声大笑。
“可这天下，缺得便是你这种胆大包天的人！”
辛女官长笑不止，望著秦丹的眸子更是火热无比，看得他都有些心里发虚。
“在下修为低微，不识天地与天神的区別，所以才胡言几句，还请女官不要將这些妄言放在心上。”
秦丹轻咳一声，拱手说道。
“循规蹈矩有什么意思，你便是你，以后若有妄言，也请畅意开口，无需忌讳。”
辛女官收住笑声，语气柔和下来，道：“毕竟，我也只是宫中的一个小小女官，真要计较起官职，还不如秦大史地位尊贵。你便是在我面前说了什么话，我也奈何不了你。”
鬼才信你。
秦丹默默翻了个白眼，不置可否。
“此事已经告一段落，辛女便先告退了。秦大史的建议，我会上秉陛下的。”
辛女官抬眼望了望，见天上的角乐少师已被打得形同沙包，出气多进气少，正要告辞离去，忽地想到什么，笑问道：“对了，秦大史现在知道唯神唯一是什么意思了吗？”
秦丹一时无言，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涂孟君，嘆了口气，道：“都这样了，我就是想装不知道也不可能。”
依照目前所见得情况，秦丹已大概能推断出来，所谓唯神唯一，便是一种神通，只能单独一人修炼。
原本这一代天狐族中，修行心界的只有涂孟君一人，甚至已將这门神通修炼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这也能解释，为何涂孟君只是握住了秦丹的手掌，便能將神通心界强化到这般强大的地步！
因为涂孟君本就是这门神通的原主人
“再联想到殷朝赐予百官的笏板中，依据官职蕴含著不同的神通特性。基本也可以推断出，假若修行者將神通修行到一定地步，便可以將神通的特性加持到某些事物，甚至人的身上。”
“这两个信息一结合，大概就能推断出，当初辛女官承诺给我的神通，其实只是让孟君为我加持一些神通特性，让我可以运用神通心界的一部分能力提升战力。”
“只是孟君来的那一夜，我给她上课时引动了她体內的邪异力量。孟君在看到我居然能净化天狐族体內的怪异力量后，不知出於何种考虑，竟选择將她苦修的神通直接转增给我！”
秦丹想起他获得神通心界的当日，辛女官突然现身，还用茶杯丟了他一下。
当时秦丹只以为是辛女官心情不好，纵然觉得有些奇怪，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回想起来，大概是辛女官並不希望涂孟君將神通心界真正转赠给他人，所以才心中不悦，故意拿秦丹撒气。
“聪明人不好当，神通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大史还是好好担负起责任吧！”
辛女官调侃轻笑一声，几步之间，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
“前世传说中的封神世界，最重因果，讲究有借有还。也不知道这个魔改封神的世界，是不是也和前世传说一个尿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