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被夜露浸得发滑,褚玄陵裹了裹外衣往夜市方向走。
他本想回客院调息,可那缕阴寒之气像根细针,扎得后颈直发凉——这鬼气不似寻常孤魂野鬼,倒象有活物在刻意吞吐怨气。
走到夜市入口时,他不动声色摸出袖中铜钱。
那是老道士用五帝钱溶铸的,遇邪则暖,此刻却冰得硌手。
指尖在掌心快速掐动,三指并拢时突然顿住——卦象里阳气像被刀割似的断成几截,阴煞气却凝而不散,分明是有东西在吸人阳寿。
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褚玄陵转身便见个穿保安制服的姑娘小跑过来。
她右肩别着对讲机,帽檐压得低,却掩不住眼底的青黑:"我是巡逻的林小月,看您像懂行的"话没说完先往四周扫了眼,压低声音道,"最近三天,东南角连续三个摊主失踪。
监控拍到他们半夜收摊,可出了镜头就跟人间蒸发似的,手机信号也断在那片——您说,会不会"
烧烤摊前支着帆布篷,煤炉里的炭烧得噼啪响。
穿花围裙的老板正翻烤着羊肉串,见褚玄陵过来,立刻堆起笑:"小伙子,尝尝我的秘制烤串?
这调料可是传了三代的。
肉香混着孜然味钻进鼻腔,他却皱起眉——那股腥气不对,不是新鲜羊肉的血味,倒象泡在阴水里发烂的腐肉,混着点铁锈般的甜腻。
褚玄陵垂眸抿了口冰水,指尖在桌下掐出法诀。激活的瞬间,眼前景象骤然扭曲——那老板的脸皮像被剥了层皮,露出底下暗褐色的节肢,每一节都覆着细密的绒毛,尾端还沾着半干的血渍;背后黑雾翻涌,隐约能看见几个半透明的人影被裹在雾里,正拼命抓挠着黑雾的边缘。
六阶?
褚玄陵喉结动了动。
他之前对付过的最厉害的是三阶厉鬼,六阶妖类但系统没提示危险,说明有把握。
他低头咬了口烤串,腐肉的腥在嘴里炸开,却面不改色道:"老板,这肉有点老。
褚玄陵盯着那道泛着青的痕迹,突然想起林小月说的"手机信号断"——蜈蚣精属阴,阴煞浓郁的地方,电子设备最容易出问题。
卖炒粉的老张,卖糖水的阿婆?
老板的手顿在炭炉上,节肢末端的钩子差点扎进羊肉里:"老张回老家了,阿婆阿婆说身体不好,歇业了。他抬头时,眼睛变成了竖瞳,却又立刻恢复成普通人的模样,"小伙子问这个做什么?
夜市的灯笼还在摇晃,刚才熄灭的那盏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红光里,褚玄陵往七个方向各扫了眼:路灯杆下、垃圾桶旁、烧烤摊的桌脚、巷口的消防栓七处风水眼,正好布个七星钉魂阵。
他摸出手机假装拍照,指尖在每个位置轻点——符纸得在子时三刻前埋下,那是阴煞最盛的时候。
等赤须子再吸阳气,阵眼就会锁死它的妖丹,到时候
褚玄陵没回头,只把七张符纸分别塞进袖扣、鞋底、领口的暗袋里。
月光落在他脸上,照得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这夜市,怕是得换个主人了。
招牌后面的巷子里,传来指甲刮铁皮的声响,比林小月描述的更尖、更急——象是有什么东西,正拼命想从黑暗里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