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东拎起茶壶斟了三碗粗茶，推过一碗：“孙将军年轻，有些话老艾得说在前头，晋阳不是上京，刘继恩虽年轻，身边却尽是刘钧留下的老禁军，宫城守得跟铁桶一般。咱们潜龙帮在城里虽有百来号人，但多是脚夫苦力，真刀真枪的场面见不得光。”
他抬眼直视孙延召，“将军既然来了，究竟有几分章程？咱们卖命，也得知道命往哪儿使。”
孙延召端起茶碗，未饮，只缓声道：“艾帮主快人快语。章程不在我这里，在晋阳宫里。刘继恩与郭无为，谁更想先动手，我们便帮谁一把。”
艾东眼神一凛，宁不缺适时插话：“老艾，孙将军的意思是……”
“借刀杀人嘛。”艾东忽然咧嘴笑了，目光不可察觉的闪烁了一下，“这路子，对味。不过这几日好像有一场宫宴，或许是一个刺杀的好机会，还请孙将军在城中稍作休息，我先去探查清楚再与你们细说。”
孙延召点头同意，毕竟初到晋阳还有许多要依仗艾东的，随即起身与宁不缺告辞。艾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走在晋阳的路上，孙延召心事颇多，他对艾东的了解有限，心中实在拿不定主意，侧头问道：“这事你怎么看？为什么总觉得太过于顺利，心里毛毛躁躁的。我总有一种艾东好像不想让我们直接参与其中的感觉。”
“不要想太多，艾东也是老夜枭了，应该没有问题。”
“对了，不是说夜枭在晋阳是双腿走路，另一条腿是？”
“另一条腿也只有耳闻，据说，另一条腿身负重任暗中潜伏，只听令于朱将军，连艾东都不知道他的身份，除非到了非常时刻，不然是轻易不会动用的。”
“原来是这样，可我总觉得看不清晋阳的全貌，若只听艾东的安排，后续实在过于被动。”
“那你想怎么做？”
“先派两个弟兄查一查郭无为居住的府邸。我准备亲自会一会这个郭无为。”孙延召说道，“直接刺杀刘继恩实属下下策。若非迫不得已，绝不能这么做。”
宁不缺当然明白，贸然刺杀刘继恩就是一条不归路，成与不成都是九死一生，“这才刚来，也别着急，先回客栈好好休息。有什么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二人回到预定好的客栈，准备休息。
夜半时分，孙延召辗转反侧，睡不踏实。就在这时，耳中突然听到门外的木板传来了“咯吱”的声响。
谁在自己的门前。
黑暗之中，他坐起身手握断罪，目光紧盯着门的方向。这时又听到“沙”的一声响，好像有什么顺着门缝进来。
他轻喝一声：“谁!”很快门外的脚步声很快便消失了。
孙延召赶紧起身，一个跨步来到门边推开门一看，院落之中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任何踪影。
他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封折成菱形的信。这时一旁房间的宁不缺也推着门出来，问道：“怎么了？”
“刚才有人来了。”他蹲下身子拿起这封信，这纸入手绵柔，绝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
宁不缺也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孙延召手中的信纸，问道：“这是？”
“留给我的信，”说着他把信纸展开，上面写着几个字，“艾东不可信。”
这字体娟秀，有着一股独特的根骨和韵味。孙延召将信纸凑近鼻尖，一丝极淡的、类似檀香混着药草的气息萦绕不散。
他收起信，目光扫过漆黑院落：“笔力内敛，用纸讲究，墨中带香。这不是市井之物。咱们才刚入城便知道咱们的确切住处，这人不简单啊！”
他把信递给了宁不缺，“你也看看。”
宁不缺展开一瞧，瞪大了眼睛，问道，“这是何人所写？”
孙延召抬眼望着黑暗，轻声道：“这很有可能就是夜枭在晋阳的另一条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