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人群随即炸开了锅。
“姚大人!!”
“你把姚大人推下去了!”
场面顿时乱了套,只听得惊叫、怒骂、哭喊声响成一片。
甚至有几个汉子当即就要跳下水救人,却被身边人死死抱住:“不要命了!这水势,下去就是死啊!”
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身影在浑浊的急流中载沉载浮,不过几次呼吸间,便被冲得不见了踪影。
一旁的夜枭精锐在孙延召的身前戒备着,以防激动的人群向这边冲来。而孙延召却仿佛独立于世,并不在意人群的反应。只是望着滔滔河水。
随后孙延召转过身来,他面沉如水,目光扫过激愤的人群,喝道:“肃静!”
他声如寒冰,瞬间压下了现场的骚动,“姚恕渎职酿灾,今又抗旨袭击本官,失足落水,乃咎由自取!此事本官自会奏明圣上!再有喧哗闹事者,以同党论处!”
他拂袖而去,留下一个无情的背影。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河道下游,几张几乎透明的大网,已悄然张开。
姚恕落水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开来。
冯天听到随从的禀报,执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那河水湍急,落入水中,怕是活不下来了,死了,死得好啊!
他心中瞬间清明起来,活着是麻烦,死了便是最好的交代。所有罪责都可推给一个死人,晋王也无话可说。孙延召这小子,倒是果决
他慢条斯理地研着墨,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起草这份将“铁案”钉死的奏章。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回京述职了。
半个时辰后,一切都办的妥当。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的米酒,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只觉浑身暖暖地舒坦极了。
而另一边杜审肈正在府衙之中请王英和水县令吃酒。这时只听门外禀报:“大人,出大事了!”
杜审肈一惊,还以为城里的灾民又闹事了。
这几日赈灾搞的他焦头烂额,各县的灾民都往澶州城里涌,搞的北城不堪重负。数万人的衣食住行都由他负责,可他哪里有这方面的经验,是做的越多,错的也越多。一时民怨四起。扰的他不得安宁,这才找来王英和水县令帮自己分忧。
“又又出什么事了?”
这差役禀告道:“大人,姚通判,姚通判他落水了!生死不明!”他把姚恕与孙延召在堤坝上的事大致讲述了一遍。
杜审肇怔了一下,手中的酒盅“啪”地掉在桌上,酒水洒了一身都浑然不觉。
而水县令与王英对视了一眼后赶紧问道:“姚大人可还好?人可救着了?”
差役摇头:“水流太过湍急,已不知所踪,恐怕”
人又不是鱼儿,落水后没有马上救起,全无半点消息,那便是最坏的消息了。
杜审肈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姚恕死了,这堤坝怎么办?灾民谁来管?谁又能帮自己挡下这罪责?
而水县令只感到天都亮了,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随即迅速垂下眼帘,掩饰住所有情绪。自己之前遣人暗杀姚恕数次,却都以失败告终。本还为这事操心呢,想不到那孙延召竟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他不动声色地提起酒壶,手指激动的微微颤抖,为王英和自己斟满。他端起酒盅,向王英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王英心领神会,嘴角难以抑制地扯动了一下,举杯与水县令轻轻一碰。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