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正在鱼塘北侧新移植的竹林边，被林小雨拦住的。
“秦风。”
林小雨的声音很轻，却让秦风脚步一顿。
他转过身。
月光下，林小雨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长发披肩，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她应该是刚下班，从县里赶过来的。
但她的眼神，让秦风心头微微一紧。
那眼神里有担忧，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审视，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心悸。
“小雨？你怎么来了？”秦风尽量让语气柔和，收敛了周身不自觉散发的、属于筑基修士的威压。
林小雨没说话，只是走近几步，仰头看着他。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过他的眉骨、鼻梁、嘴唇，最后定格在他的眼睛。
“你……”她开口，声音有些涩，“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秦风摇头：“还好，事情是多了点，但撑得住。”
“不是累。”林小雨打断他，咬了咬下唇，“是……你变了。”
她抬起手，似乎想碰碰他的脸，但手指在半空中停住了。
“你的眼睛，”她轻声说，“以前看我的时候，里面有光，有温度，有……人味儿。”
“现在……”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现在你看人的时候，有时候会让我觉得……你在看一件东西。在评估，在计算，在衡量价值或者威胁。”
“尤其是刚才你转身那一瞬间，你眼神里闪过的那个光……金金色的，像烧起来的刀子。”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直视秦风：
“秦风，你变得……有点吓人了。”
竹叶沙沙响。
远处塘边还有夜钓的灯火，隐约传来笑闹声。
但两人之间，空气像凝固了。
秦风沉默了几秒。
他知道林小雨说的是什么——筑基之后，神识初成，五感超凡，看待世界的角度确实变了。
普通人在他眼里，生命气息如同烛火，情绪波动如同涟漪，一切纤毫毕现。
这种“俯瞰”般的视角，难免会带出一丝非人的淡漠。
何况最近接连应对阴刀门、fnar、阴影议会……杀伐果断惯了，手上沾了血，身上带了煞气，气质自然会变。
但他没想到，林小雨会这么敏感。
也没想到，她的感受会是……害怕。
“对不起。”秦风开口，声音低沉，“最近……是发生了很多事。”
他没解释系统，没解释修真，没解释那些隐藏在阳光下的厮杀。
只是看着林小雨，眼神一点点软化下来，努力收敛所有锋锐，找回曾经那个大学毕业回乡创业的年轻人的温度。
“但我对你，对爸妈，对这片土地的心……”秦风伸手，握住林小雨停在半空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从来没变过。”
掌心下，心跳沉稳有力。
林小雨眼眶微微红了。
“我知道你没变心。”
她低头，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有点慌。你走得太快了，快到我快看不见你的背影了。我怕……怕有一天，你去了我根本想象不到的地方，而我还在原地，连怎么找你都不知道。”
秦风没说话，只是牵着林小雨的手，沿着新修的竹林步道慢慢走。
步道两侧装了地灯，光线柔和。
他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工地：“那里，以后是生态民宿区。爸设计的，说要在每个房间阳台都放个小型钓台，客人推开窗就能甩两竿。”
又指向另一侧黑黢黢的山坡：“那边，留了研学基地。以后可以请真正的高手来开班，教孩子钓鱼，也教他们护水、爱鱼、敬畏自然。”
“还有塘心那个岛，”秦风看向水中央那片被淡金光膜笼罩的阴影，“青鳞蛟在里面养伤。等它恢复了，福地的灵气会更强，水质会更好，鱼会更肥。”
他一句句说，语气平实，像在唠家常。
说未来的规划，说父母的安置，说对这片土地的野心。
最后，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林小雨：
“小雨，我承认，我是在往高处走。有些地方，有些事，你可能暂时理解不了。”
“但你要记住——”
秦风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
“无论我走到多高，走得多远，我的根永远在这里。在青龙山下，在这百亩水里，在爸妈的皱纹里，也在……你看着我的眼神里。”
“你是我的锚。”
“有你在，我就记得自己是谁，记得为什么要往上爬。”
林小雨抬头看着他。
月光洒在秦风脸上，那些令她心悸的锋锐和淡漠似乎褪去了些，眼底深处，依稀还是当年那个在毕业晚会上，认真对她说“跟我回家乡吧，我能闯出名堂”的年轻人。
只是更沉稳，更深邃，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她忽然抬手，轻轻摸了摸秦风的脸颊。
“我不要当锚，”她说，眼泪掉下来，嘴角却在笑，“我要当帆。你往哪儿走，我跟着往哪儿飘。你见识过的风景，我也想看看。”
秦风喉头一哽，用力把她搂进怀里。
“好。”
就一个字。
却比任何誓言都重。
傍晚，夜光灯将水面照得如同白昼。
池边围了三十多人——有工作人员，有今天最后一批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顶级会员，还有两个扛着专业摄像机的直播团队。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池中央。
那里，水浪翻滚如同沸腾！
一条黑影，如同水下导弹，以恐怖的速度在池中左冲右突！
体长接近两米，浑身黑鳞在灯光下反射出金属般的冷光，巨大的尾鳍每一次摆动，都炸起一米多高的浪头！
鱤鱼王！
在秦风用“水灵精粹”气息催化、又经过这些天高强度搏斗刺激后，这条原本就天赋异禀的鱤鱼，发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蜕变。
它不再是普通的巨型鱤鱼。
它的鳞片变得更厚、更硬，边缘锋利如刀。
它的眼睛从浑浊的黄色，变成了暗红色，充满了狂暴的嗜血。
它的力量、速度、爆发力，比十天前刚被关进这里时，暴涨了至少三成！
最恐怖的是——它学会了“战术”！
“又断了！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