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是在一个雨夜重新蔓延开的。
这次不再是小打小闹的“激素鱼”，而是直击人性最深处恐惧的版本——
“秦风的鱼，是用了基因编辑技术！吃了会改变人的dna，生不出孩子，甚至……后代畸形！”
“何止！我听说那塘水底下埋了放射性物质，鱼才长那么大！辐射超标一百倍！”
“怪不得他家鱼塘晚上发光！那是辐射光！要死人的！”
恶毒，刻骨，杀人不见血。
最初只是在几个偏远村子的麻将馆里流传，但就像瘟疫，三天时间，席卷整个江州县。
这一次，受影响的不仅仅是钓友。
秦风垂钓园的门口，开始出现一些陌生面孔——不是来钓鱼的，而是来“看”的。他们站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眼神里有好奇，更有恐惧。
“就是这儿？那个辐射鱼塘？”
“看着挺正常啊……水还发光呢！”
“发光才可怕！正常水哪会发光？！”
舆论，在悄然转向。
更致命的是，这次的人学聪明了。他没再亲自出面，而是躲在暗处，用钱撬动了几户对秦风早就不满的村民。
这天上午，十一点。
鱼塘正值上鱼高峰期，塘边坐满了预约而来的钓友。突然，村路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嚷声。
二三十号人，浩浩荡荡朝鱼塘走来。
打头的是村里有名的“刺头”赵老四，平时游手好闲，最爱占小便宜。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同样面生的青壮，再后面，是十几个被鼓动来的老头老太太。
“秦风！滚出来！”赵老四站在停车场入口，扯着嗓子吼。
所有钓友都停了手，皱眉看过去。
秦风从休息棚走出来，面色平静：“有事？”
“有事？大事！”赵老四唾沫横飞，“你那个破鱼塘，用了啥邪门技术，把咱们村的风水都坏了！最近村里鸡不下蛋、狗乱叫，都是你这塘子闹的！”
一个老太太颤巍巍上前，抹着眼泪：“小风啊，听婶一句劝，别弄了……咱村祖祖辈辈靠这片水土吃饭，你别为了赚钱，把根都毁了……”
“就是！你那鱼吃了要绝后！丧良心啊！”
“赶紧填了！不然我们天天来闹！”
人群激愤，声音越来越大。
钓友们面面相觑，有人迟疑地收起鱼竿，有人低声议论。
李秀兰从厨房跑出来，脸色煞白，想说话，被秦建国死死拉住。老爷子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响，但看着对面人多势众，硬是忍住没动。
石头想上前理论，被秦风一个眼神制止。
“说完了？”秦风走到赵老四面前，距离不到两米。
赵老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仗着人多，梗着脖子：“说完怎么了？今天你必须给个交代！不然……”
“不然怎样？”秦风打断他，“把我塘子砸了？把我人打了？”
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冷。
“赵老四，别人给你多少钱，让你演这出？”
赵老四脸色一变：“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秦风不再看他，转身面对所有村民，“各位叔伯婶娘，我知道，你们是听了谣言，怕我这塘子坏了绿水镇的水，坏了大家生计。”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清晰传入每个人耳朵：
“所以，光我说没用。今天，我秦风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三件事。”
秦风走回休息棚，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他当众打开，抽出最上面一份文件，展开，将盖着鲜红公章的那一面对向所有人。
“第一，这是国家农业科学院水产研究所、国家食品安全风险评估中心，联合出具的检测报告。”
他一字一句念出关键结论：
“样本鱼体：未检出任何人工激素、抗生素残留；基因序列与野生种群无显着差异；富含天然硒、锌、oga-3脂肪酸，综合评价为‘特优级天然水产品’。”
“样本水质：各项指标优于国家一类地表水标准，富含矿物质及溶解氧，无任何放射性物质及有害污染物。”
念完，他看向赵老四：“你刚才说，我的鱼吃了绝后？这份报告，是国家级权威机构出的。你是信它，还是信你从别人那儿听来的屁话？”
赵老四张了张嘴，一个字说不出来。
周围村民也愣住了，看着那份盖着好几个大红章的报告，眼神动摇。
但秦风没停。
他收起报告，拿出手机，打开一个直播平台，将手机屏幕对准众人。
“第二，光有报告，可能还有人觉得我造假。所以——”
他对着手机镜头，也是对着所有人，朗声道：
“明天上午九点，我将邀请江州县市场监督管理局、质量技术监督局、以及省水产质检总站的专家团队，来我鱼塘进行‘全网公开直播抽检’。”
“全程直播！从随机选鱼、现场取样、封存送检，到实验室过程、最终结果公示——全部公开！欢迎任何媒体、任何钓友、任何心存疑虑的乡亲，到场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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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连原本嚷嚷的老太太都闭上了嘴。
全网直播？公开抽检？让所有人看着？
这得多大的底气，才敢这么玩？！
赵老四身后的几个青壮，眼神开始闪烁，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秦风目光扫过人群，最后停在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脸上，语气诚恳：
“三叔公，五奶奶，我知道大家是怕。怕我这塘子坏了绿水镇的名声，坏了子孙后代的根基。”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力量：
“但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的检测结果证明，我的鱼不仅没问题，反而是绿色、健康、营养丰富的‘水中珍宝’呢？”
“那以后，‘绿水镇秦风生态鱼’，就不是一个鱼塘的招牌，而是咱们整个绿水镇、整个江州县的一块金字招牌！”
“到时候，我秦风愿意牵头，成立‘绿水镇生态渔业合作社’。咱们镇上有闲置池塘的，想养鱼的，我提供鱼苗、提供技术、提供销售渠道。咱们一起，把‘绿水生态鱼’这个品牌，做大，做强，做到全国去！”
“让外面的人一提起来，就知道——最好的鱼，在绿水镇！”
沉默。
长达十秒的沉默。
然后，人群里一位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村里辈分最高的三叔公，颤巍巍上前一步。
他盯着秦风，看了很久，缓缓开口：
“小风，你这话……当真？”
“当真。”秦风直视老人眼睛，“白纸黑字，可以立合同。赚了钱，大家一起分。亏了本，我秦风一个人担。”
三叔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转身，看向赵老四和那群被鼓动来的人，拐杖重重杵地：
“听见没？啊？！小风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明天公开检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要是真有问题，不用你们闹，我老头子第一个让他填塘！”
“要是没问题——”三叔公声音陡然提高，“以后谁再敢传闲话、使绊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老爷子在村里威望极高，此话一出，赵老四等人彻底蔫了。
人群开始松动，有人悄悄离开，有人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闹事的人散去。
塘边恢复平静，但钓友们看秦风的眼神，彻底变了。
“秦老板……牛逼！”老李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
张海凑过来，压低声音：“秦老板，你刚才说的合作社……真有这打算？”
“有。”秦风点头，“但不是现在。得等明天检测结果出来，等‘绿水生态鱼’这个名号立住了，再说。”
“需要资金、人脉，随时说话。”张海拍胸脯，“我老张在县里还有点面子。”
其他几个有实力的钓友也纷纷表示支持。
舆论，在看不见的地方，悄然逆转。
原本在论坛和微信群里传播的谣言帖子，开始被新的帖子覆盖——
《秦风放狠话：明天全网直播检测！是人是鬼，一见分晓！》
《格局打开了！从个人鱼塘到全镇品牌，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坐等明天打脸！那些造谣的，准备好道歉了吗？》
而此刻，镇上一家茶馆的包间里。
陈飞脸色铁青，狠狠摔了茶杯。
“废物！一群废物！被人家三言两语就吓跑了！”
他对面，坐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声音嘶哑：“赵老四那种货色，本来就不顶用。关键是秦风明天那场直播——如果他真敢这么玩，说明他有绝对把握。”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翻身？”陈飞咬牙切齿。
鸭舌帽男人沉默片刻，缓缓道：“陈总的意思……既然明的暗的都不行，那就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
“等。”男人冷笑，“等他检测结果出来，等他‘绿水生态鱼’的名号打响，等他把合作社搞起来——那时候，动他，动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到时候，随便在哪个环节出点问题——鱼苗死了，水质污染，销售出问题——他秦风，就是千古罪人。”
陈飞眼睛一亮：“还是陈总高明！”
“高明不高明，还得看操作。”男人起身，压低帽檐，“最近风声紧，你先消停点。等我通知。”
说完，他推门离开。
陈飞坐在原地，眼神阴鸷，良久，忽然咧嘴笑了。
“秦风……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深夜，鱼塘边。
秦风独自站在新建成的三十亩塘埂上。新塘已经灌水，水质清澈，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蓝光——那是埋在水底的聚灵玉开始发挥作用了。
上帝视角开启，水下世界清晰浮现。
新塘里已经投放了一批鱼苗，在灵水滋养下，生长速度明显快于普通鱼塘。虽然远不如主塘的“巨物”，但假以时日，必然又是新的惊喜。
但秦风的注意力，不在鱼上。
他在脑海中，反复复盘明天的每一个细节。
“系统，确保明天抽检的鱼，是灵气滋养最充分、但检测结果完全‘正常’的那几条。”
【叮！已锁定目标鱼群：编号a-07至a-12草鱼，编号b-03至b-05鲤鱼。其肉质营养成分为自然优化结果，符合本位面生物学规律，无异常数据。】
“水质样本呢？”
【叮！水体灵气成分为高维能量，当前科技无法识别。常规指标已优化至‘特优级’。】
“直播信号，确保稳定。如果出现人为干扰……”
【叮！已消耗1000点人气值，构建临时网络防护屏障，可抵御常规信号干扰及黑客攻击，持续时长24小时。】
秦风点头，心里最后一丝顾虑消散。
他抬头，看向夜空。
明天，将是一场硬仗。
但更是一场——机遇。
一旦“绿水生态鱼”的品牌立住，他就不再只是一个“鱼塘主”，而是整个绿水镇生态渔业的“牵头人”。
那时，系统升级所需的“百亩规模”和“十万人气”，将水到渠成。
甚至，可以借助合作社的模式，将灵气滋养的鱼苗扩散出去，在不暴露秘密的前提下，惠及更多人。
当然，前提是——明天一切顺利。
远处，黑暗中，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再次出现，停在三岔路口。
车窗降下一半，陈天雄的脸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举着望远镜，看了鱼塘方向很久，然后升起车窗，车子悄无声息地驶离。
秦风眼神冰冷。
他知道，陈天雄在等。
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那就等吧。”
秦风转身，走向主塘。
水下，那道暗金色的庞大影子缓缓上浮，停在他面前的水下，蓝金色的眼睛在月光映照下，仿佛在注视着他。
“明天，”秦风低声说，“让所有人看看——”
“什么，才叫真正的‘生态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