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秦家塘子那鱼——打了激素的！”
“何止激素，老王头他女婿在县医院检验科，说那鱼吃了致癌物超标！”
“怪不得长那么大！谁敢钓？谁还敢吃？！”
三天。
仅仅三天，恶毒的谣言像瘟病一样，从镇上菜市场、茶馆、棋牌室，蔓延到整个江州县钓鱼圈。
“秦风垂钓园”门口，车流肉眼可见地稀疏下来。
早上七点，本该排队的收费桌前，只稀稀拉拉站着三四个熟面孔。老李叼着烟，眉头拧成疙瘩，他身后几个铁杆兄弟脸色也不好看。
“秦老板，”老李压低声音，把秦风拉到一边，“不对劲。我们群里好几个说好了要来的，昨晚突然改口，支支吾吾，问急了才说……听说你这鱼有问题。”
秦风面色平静，看向塘埂。
往日此时，早已坐满的钓位，今天空了近一半。剩下的钓友，下竿时也多了几分犹豫，眼神时不时瞟向水面，带着疑虑。
母亲李秀兰数零钱的手在抖，数了三遍还是错的。她抬头看儿子，眼圈泛红，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下头，用力抹了抹围裙。
父亲秦建国蹲在塘埂另一头，背影佝偻得像块石头。脚边，烟蒂已经丢了七八个，浓重的烟雾包裹着他，隔老远都能闻到那股焦躁。
“爸，少抽点。”秦风走过去。
秦建国没回头，闷闷的声音从烟雾里传来：“刘大头……是刘大头那王八蛋放的屁。”
不是疑问，是断定。
老李也走过来，咬牙切齿：“除了他没别人！昨天我亲耳听见他手下在镇上‘渔悦’店里跟人吹，说你这塘子不出一个月准完蛋，鱼都是‘药罐子’泡出来的。”
“光他一个，谣言传不了这么快。”秦风眼神冰冷，“背后有人递刀子，有人扩音。”
张永贵。
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在所有人心里。
“那怎么办？”老李急了，“就这么让他泼脏水？再传几天，你这生意……”
“慌什么。”秦风打断他，语气稳得不像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他泼脏水，咱们就把它洗干净。洗得比原来还亮。”
他转身走回收费桌，对剩下几位犹豫的钓友朗声道：
“各位，信我秦风的，今天照常钓。钓上来的鱼，觉得不放心，可以带走找任何机构检测。检测出问题，我十倍赔偿钓费，并承担所有检测费用。”
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几个钓友面面相觑，脸上疑虑稍减。
“秦老板，我们不是不信你，就是这传言……”
“理解。”秦风点头，“所以，我今天就会请县农业局水产质检站的专家过来，公开取样，全程直播检测。结果出来之前，钓费五折。结果出来之后——如果我的鱼有问题，我亲手填了这塘子。如果没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
“造谣的人，得给我个交代。”
县农业局水产质检站，秦风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上次办养殖许可证时，来过。接待他的年轻技术员小周，还是个钓鱼爱好者，当时对着秦风塘子里提前捞起来看的“样本鱼”啧啧称奇，互加了微信。
电话接通。
“周工，我秦风，秦家村垂钓园的。”
“秦老板！正想问你呢！你们塘子那谣言怎么回事？我们科室都听说了！”小周声音急切，“你那鱼我们之前初步看过，品相好得反常，但绝对不像用药的！”
“所以，我想请你们来做一次最全面、最公开的检测。”秦风直接说明来意，“就今天。取样过程全程录像，邀请钓友和村民代表现场见证。检测报告出来，第一时间向社会公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秦老板，你这招……高明啊。”小周吸了口气，“公开透明，用官方报告堵所有人的嘴。不过，全面检测费用不低，而且要走加急通道的话……”
“钱不是问题。”秦风道，“我只要最快、最权威的结果。”
“成！我马上跟领导汇报！你那边准备一下，我们两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秦风目光落在系统光幕上。
【鱼塘状态：初级灵性水体（灵气浓度：微弱）】
【鱼类状态：凡品（部分向灵品转化中）·健康】
【提示：系统造物符合本位面基础物理及生物规则，无常规检测可识别的“违禁物质”。灵气成分为更高维度能量，当前科技无法检测。】
心里最后一丝顾虑消散。
他走回塘边，对翘首以盼的众人宣布：
“两小时后，县水产质检站专家到场，公开取样。愿意做见证人的，现在报名。老李，麻烦你组织一下，选十个代表，要生面孔熟面孔都有。”
“没问题！”老李精神一振，立刻去张罗。
秦建国终于站起身，踩灭烟头，走到儿子身边，声音沙哑：“能行？”
“爸，咱们的鱼，自己心里没数吗？”秦风反问。
秦建国看着儿子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睛，忽然想起他徒手抬起百斤条石的样子，想起塘水一夜泛光的奇迹，心里那点不安突然就落了地。
“行。”他重重点头，“爹信你。”
李秀兰也擦干眼泪，挺直腰板：“对！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上午十点，两辆印着“农业执法”字样的白色皮卡，开进秦家村。
车门打开，下来五个人。除了技术人员小周，还有质检站副站长——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以及三名拿着采样设备、执法记录仪的工作人员。
阵仗不小。
几乎同时，又有两辆黑色轿车尾随而至。
车门打开，刘大头率先跳下来，紧接着是张永贵的秘书，最后才是戴着金丝眼镜、一脸“关切”的张永贵本人。
“刘主任，王站长，辛苦辛苦！”张永贵笑容满面地迎上去，握住副站长的手，“听说秦老板这塘子有些争议，我们作为本地企业，也很关心食品安全和市场秩序啊，特地过来看看，学习学习。”
话说得漂亮，姿态做得十足。
副站长礼貌性点点头，没多寒暄，直接走向秦风：“秦老板，流程你清楚了？我们要在水体上中下层、不同区域，以及随机钓获的鱼体内取样。过程会全程录像，这是执法记录仪。”
“清楚。请便。”秦风侧身让开。
取样开始。
技术人员划着小船，在塘面不同点位取水样，用专业设备现场测定ph值、溶氧量、氨氮含量……一系列基础数据。
“a区水面，ph值72，正常。”
副站长走过去看了一眼仪器，眉头微挑：“继续。取中层、底层水样。”
数据一项项报出，无一例外，全部优于国家养殖水质标准，尤其溶氧量，高得惊人。
围观的村民和钓友窃窃私语。
“这水比我家井水检测数据还好……”
“怪不得鱼长得猛，这水质养啥不行？”
刘大头脸色有点不好看，凑到张永贵耳边低语。张永贵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几分。
水样取完，开始取鱼样。
“随机抽取五名钓友，请将你们刚才钓获的鱼，交给我们取样。”副站长宣布。
老李第一个站出来，把护里一条活蹦乱跳的四斤多大鲫鱼递过去。接着，又有四位钓友交出渔获。
技术人员当场宰杀取样，取肌肉、内脏、鱼鳃等不同组织，分别装入无菌袋，贴上封条，现场签字确认。
过程一丝不苟，公开透明。
“样本封存，送回站里做药残、重金属、微生物等全套检测。加急处理，48小时内出报告。”副站长对秦风，也是对在场所有人宣布。
“等等。”张永贵忽然开口，笑容温和，“王站长，为了体现绝对公正，我建议——取样过程，也邀请第三方媒体监督。正好，我认识市电视台‘民生关注’栏目的记者，他们就在附近，可以马上过来。”
这话看似公允，实则歹毒。
媒体一旦介入，无论结果如何，事件都会被放大。如果检测结果真有猫腻，秦风将万劫不复。即使结果没问题，“激素鱼”、“致癌鱼”的传言经过电视传播，也会在很多人心里留下阴影。
副站长看向秦风：“秦老板，你的意见？”
所有人目光聚焦在秦风身上。
老李攥紧拳头，秦建国脸色铁青，李秀兰紧张地抓住儿子胳膊。
秦风却笑了。
笑得轻松，甚至带着点嘲讽。
“张总考虑得真周到。”他看着张永贵，“那就请吧。记者来了，刚好把全过程拍清楚——从取样，到送检，到出报告。也让大家看看，什么叫‘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既然要拍，就拍全套。报告出来后，如果证明我的鱼没问题——张总，你是不是也该当着镜头的面，解释解释，这谣言是从哪儿来的？”
张永贵眼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声交锋。
几秒后，张永贵率先移开视线，哈哈一笑：
“秦老板真会开玩笑。谣言止于智者，检测结果出来，自然清白。”
他转头对秘书道：“给电视台打电话，请他们过来吧。要快。”
电视台的采访车来得很快。
记者是个三十岁左右、妆容精致的女人，带着摄像师，一听是“问题鱼塘疑似激素养殖”的题材，眼睛都亮了——这可是爆点新闻。
取样过程在镜头下重新走了一遍，记者不断提问，语气尖锐：
“秦老板，你的鱼生长速度远超普通鱼塘，怎么解释？”
“水质检测数据异常优异，是否使用了特殊添加剂？”
“对于‘致癌’传言，你有什么要回应的？”
秦风回答言简意赅：
“生长快，是品种和养殖技术结合的结果。水质好，是因为我投入了大量精力进行生态改造。传言是谣言，等检测报告。”
记者对他的冷静有些意外，转而将话筒对准张永贵：“张总作为本地知名企业家，如何看待这次事件？”
张永贵对着镜头，一脸忧国忧民：
“食品安全大于天。我相信有关部门会给出公正结论。如果确实有问题，我们必须坚决查处，保护消费者权益。如果没问题，也要还秦老板一个清白，严厉打击造谣者！”
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取样结束，样本被郑重封箱，由质检站车辆带走。电视台记者也表示会跟踪报道检测结果。
人群渐渐散去。
塘边恢复了冷清，比早上更冷清。媒体一来，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钓友，也彻底不敢下竿了。
“这下完了……”一个村民摇头叹气，“电视一播，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小风……”李秀兰看着儿子，欲言又止。
“妈，做饭去，我饿了。”秦风语气如常，“爸，把咱家那块腊肉蒸上。”
秦建国盯着儿子看了半晌，重重“嗯”了一声，转身往家走。
老李没走，凑过来，低声道：“秦老板，张永贵这是要把你往死里整。检测报告就算没问题，他也能让电视台剪辑的时候‘突出重点’，引导舆论。”
“我知道。”秦风望向远处张永贵车队离开的方向，眼神冰冷，“所以，光有报告不够。”
“你还想怎么做？”
秦风没直接回答，反而问：“老李，你信我的鱼吗？”
“废话！我亲手钓的，我能不知道？那鱼劲儿、那肉质，绝不可能有问题！”老李拍胸脯。
“那就行。”秦风拍拍他肩膀，“回去在你们所有群里说一声：后天上午十点，检测报告出结果，我会在塘边当场公布。愿意来的，都来。”
“你要当众打脸？”
“不止。”秦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要让有些人知道——”
“有些脏水，泼出来，是要烫掉自己一层皮的。”
夜里，秦风没有睡。
他盘坐在塘边，运转《碧波引灵诀》。灵气环境加持下，那丝微弱的气息在体内缓慢流转，滋养经脉，温养神魂。
上帝视角开启，水下世界清晰浮现。
那条金鳞灵鲤在深水区静静悬浮，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金色光晕，吸引着微薄的月华。它似乎感知到秦风的存在，朝他所在的方向微微侧身，灵动的眼中映着月光。
其他鱼类在灵鲤的威压和灵气滋养下，也格外安宁健硕。
“系统，”秦风在心中默问，“如果检测机构用最先进的技术，有可能发现‘灵气’痕迹吗？”
【叮！本位面常规科技无法识别高维能量‘灵气’。系统出品的‘生长加速’、‘体质强化’效果，均基于优化底层生命编码与能量供给，表现形式符合本位面生物学规律，无‘异常物质’残留。】
秦风心中大定。
他需要的，就是这份“符合规律”。
张永贵想用科学检测打倒他，却不知道，他拥有的，是超越科学的系统。
但秦风也清楚，张永贵的手段绝不止造谣和舆论。
“刘大头……”秦风眼神渐冷。
他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很少联系的号码——是以前在星穹科技时，合作过的某位网络安全方面的“大神”，技术顶尖，黑白通吃，欠他一个人情。
编辑短信，发送：
“帮我查两个人近期通讯记录、银行流水、社交账号动态。一个叫刘大头，一个叫张永贵。重点查他们之间，以及和本地媒体、质检部门某些人的资金往来。急，价好说。”
五分钟后，回复到来：
“资料明早发你。人情还清，两清。”
秦风收起手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月光下，塘面泛着幽蓝的微光。
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压抑。
但他知道，这场仗，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身后，是父母半生的期望和尊严。
脚下，是他翻盘崛起的唯一根基。
“张永贵……”
秦风握紧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
“你想玩阴的，我奉陪。”
“你想玩舆论，我陪你玩到底。”
“但最后跪下的——”
“一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