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呼唤蕴含着磅礴内力，在整个雪月城上空回响！
刹那间，一声清亮悠远的鹤鸣从云端传来，回应着他的呼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神骏非凡的仙鹤正从远天翩然而至。
它双翅舒展，姿态优雅，双翼洁白如雪，唯有颈间与尾羽点缀着墨黑纹路，头顶一抹丹红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仙鹤轻盈地落在十五层破损的栏杆上，亲昵地用长喙蹭了蹭雷云鹤的肩头。
司空长风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对着雷云鹤微微颔首。
雷云鹤会意，朗声大笑，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仙鹤背上。
他回头深深望了雷无桀一眼，目光中满是释然与期许。
唳——
仙鹤引颈长鸣，双翅一振，载着雷云鹤冲天而起。
一人一鹤在漫天尚未散尽的雷光中化作一道白影，很快便消失在云层深处。
“骑……骑着鹤飞走了？！” 飞轩张大了嘴巴，感觉今天遇到的事情，比他过去几年加起来都多。
萧瑟看着那消失在云端的雷光，慵懒地端起了茶杯点评道：“境界恢复，骑鹤西去，倒是很符合他当年的性子。”
柳汐月看了看登天阁，驾鹤西去……
你确定驾鹤西去这个词用的对？？？
但这个姓雷的，倒是挺会摆排场，这般高调，众目睽睽之下，显得我这个真仙也太低调了些！
自己家园里那些还在悠闲过日的神兽坐骑——威风凛凛的龙、华美绝伦的凤凰、灵动飘逸的九尾狐……
若是把它们放出来，怕是真要吓坏这些凡人了。
这个念头让她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顽皮的光。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哪天心情不好，再给他们来个更大的惊喜……
所以，别惹我……
心情不好，我也不知道我能干出啥事来……
还有，柳汐月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萧瑟。
这么喜欢显摆，显得就你萧老板博古通今，啥江湖秘辛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知不知道这是个人隐私？
知不知道这样很欠打！
萧瑟被她这眼神看得莫名有些不自在，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一旁的无心将这两人的细微互动尽收眼底，忍不住以袖掩唇，低笑出声。
他先是看了一眼萧瑟，随即转向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的飞轩，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夸张感慨的语气说道：
“小道士，看把你惊讶的，驾鹤飞天，看着是挺奇玄，不过……”
还好，没说驾鹤西去……
无心故意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柳汐月，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对我师尊来说，都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罢了。”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不知情的众人都愣住了！
飞轩瞪大了眼睛，连李凡松都忍不住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心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不再多言。
他原本还想多说几句，但想到可能会给师尊惹来不必要的关注，便及时收住了话头。
毕竟……无心在心中暗自想到，师尊所言的那些坐骑若是随便放出来一个，怕是整个北离都要震三震！
不对，不止坐骑，师尊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不是这世界该有的……
就在这时，柳汐月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她将目光从萧瑟身上移开，落在了脸色依旧有些复杂的李凡松和懵懂的飞轩身上，语气平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李道长，飞轩小朋友，我有一事不解！”
李凡松和飞轩闻言，立刻正襟危坐，看向这位深不可测的前辈。
而飞轩心里高兴的冒泡，仙子姐姐有事问我，嘻嘻！
柳汐月缓缓道，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萧瑟所言，这位雷云鹤当年打上青城山，一指截断上山道，二指掀翻了你们的乾坤殿。”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甚至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他这般肆意妄为，损坏了你们青城山的道路和殿宇，事后……赔钱了吗？”
“啊？” 李凡松直接被问懵了，张大了嘴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赔、赔钱？
江湖恩怨，打上山门，不都是比拼武功高低、论个是非对错吗？
谁……谁还会去算这个啊？
飞轩原本兴奋的小脸瞬间呆住，大眼睛眨巴眨巴，完全没料到仙子姐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歪着小脑袋，努力思考着这个从未想过的问题，在他的认知里也从未有过“损坏建筑要赔偿”这一项。
柳汐月看着他们这副反应，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于此界江湖规矩的难以认同，继续说道：
“江湖之人，仗着武力，上门挑衅，毁人山门，坏人道场，而无须承担任何后果，无需赔偿半分损失？那与恃强凌弱的匪类，在本质上，又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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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了茶摊中每个人的心上。
萧瑟端着茶杯的手彻底停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柳汐月，眼神深邃。
无心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李凡松更是脸色涨红，想要反驳，却发现前辈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他们青城山当年只觉得是被挑衅了威严，只顾着找回场子，何曾想过被毁的殿宇、被断的道路，该由谁来修复？谁来承担？
飞轩也感觉仙子姐姐说的话说的挺对的，他小手托着下巴，学着大人的样子皱起了小眉头！
司空千落和唐莲也面面相觑，他们习惯了江湖的快意恩仇，没觉得这些行为有什么不对，也末从“赔偿损失”这个角度去思考过问题。
柳汐月看着陷入沉思的众人，不再多言，重新端起了茶杯。
她只是提出了一个来自“现代”或者说来自一个更有序世界的朴素问题。
而就这小小的问题，竟然没人回答得上……
看来这个世界的江湖规矩，还有待商榷啊。
光是打打杀杀，有点武力就上门挑衅，不讲究点公德心和财务意识，怎么行？
就知道找场子，与土匪无差……
这个念头刚落，另一个更深沉、更飘渺的疑问便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呢？
这个问题，在此刻不经意间便凸显出来。
穿越百年的游戏时光，因任务去往广寒宫，通过时空黑洞降临此界！
一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似乎只是阴差阳错的一场意外。
天道？
还是说我拥有网文里的系统？
但为何没有动静？
难道有某个未知存在的安排？
她至今没有找到明确的答案。
我来这个世界，究竟是要做什么？
传道？她似乎在做，收了几个徒弟，难道还不够……
拯救？是需要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吗？
维护秩序？刚刚还在“多管闲事”地讨论对与错、赔偿等问题！
还是仅仅作为一个旁观者，体验这不同于游戏、真实而鲜活的悲欢离合？
思绪有些纷乱，没有明确的指引，没有必须完成的任务，前路仿佛笼罩在迷雾之中。
然而，这纷乱的思绪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柳汐月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汤微微荡漾，倒映出自己如今这副绝尘的容颜。
眼底的那一丝迷茫便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达和……理所当然的恣意。
唉，算了。
她心中轻叹一声，随即释然。
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来了，便来了。
何况，她是个没脑子的……不适合想那么多……要是会思考就不会被人骗了……
还被骗得那么惨……
往事不堪回首……
抛掉！抛掉！
此界天道也没给过指示，也没什么任务束缚，那就……按我自己的心意来走吧。
看顺眼的，便护一护；不顺眼的，便敲打敲打；有趣的，便逗一逗；无趣的，便懒得理会。
传不传道，救不救人，立不立规矩，全看本仙子当时的心情！
想到这里，她甚至觉得浑身一阵轻松。
在游戏里被日常任务框了百年，虽然是自己主动去做的，但如今重获“自由身”，何必再给自己套上无形的枷锁？
反正，现在也没人能束缚我，更没人敢束缚我。
有人敢吗？来试试！
这个认知让她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无比自信与傲然的弧度。
真仙之境，在此界已是顶峰，她确实有随心所欲的资本。
心念一通达，再看这热闹的茶摊，纷扰的江湖，以及阁顶上即将发生的姐弟相见，柳汐月觉得眼前的风景似乎都变得更加生动有趣起来。
她轻轻呷了一口茶，将那份关于“为何而来”的哲学思考暂时抛诸脑后。
何况她也不适合思考！
未来的路还长，且行且看，随心而动，率性而为，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那片刻的沉默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释然，并未逃过一直关注着她的无心和萧瑟的眼睛。
（题外话：这一章应该不是很招人喜欢吧！别骂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