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伞的话音落下，直播间那刚刚因“九百五十万”而沸腾的弹幕，像是被瞬间抽走了空气。
死寂。
长达十秒的，完全的死寂。
仿佛八百万观众在同一时间忘记了如何打字。
随后，是火山爆发般的弹幕洪流，其密度甚至让许多配置较低的手机出现了卡顿。
【？？？我他妈听错了？解剖……变异生物？】
【p3实验室我懂！我就是学医的！那是最高级别的生物安全实验室之一！主播你要建这个？！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之前说洪水，说微生物我都当剧本看的，可p3实验室这玩意是能随便建的吗？这需要国家审批的吧！伞神这次玩脱了吧？】
【举报了举报了，这已经不是艺术创作了，这是在宣扬恐怖主义！万一他真搞出什么病毒怎么办？】
【楼上的别激动，没准“p3”是伞神自己发明的什么代号呢？比如“pig pen no3”（三号猪圈）？哈哈哈哈……哈……我笑不出来。】
质疑、恐慌、玩梗、举报……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将直播间的气氛推向了一个混乱的顶点。
顾伞身后的江心妍，镜片下的瞳孔也出现了微小的收缩。她快步走到顾伞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地说道：“顾总，p3实验室的建设和运营受到国家严格管制，私自建造是重罪。而且，我们没有相关的技术、人才和资质。”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含的颤音。这不是对顾伞计划的质疑，而是作为一名专业法务和财务人员，对巨大法律风险的本能恐惧。
顾伞没有回头，他的视线依旧锁定在镜头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知道。”
他对着直播间里数百万观众，也对着身后的江心妍，继续说道：“所以我并没有打算‘私自’建造。”
“从现在开始，‘深蓝方舟’项目部，将面向全球，公开招聘生物病毒学、基因工程学、和生物安全防护工程领域的顶级专家。”
“年薪，一百万起，上不封顶。解决滨海市户口，提供方舟内部永久居住权。”
“同时，我们会主动向国家相关部门提交申请，申请将‘日出号’上的医疗储备舱，改造为‘国家级海洋新型微生物灾害应急研究中心’的预备节点。”
【把皮球踢给官方，把姿态做到最高。我不是要私自研究，我是要为国献策。你们批，我建；你们不批，那未来出了事，就不是我的责任。】
这番话，如一套组合拳，打得直播间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失语。
公开招聘顶级专家？
主动申请国家级项目？
这个主播的思路，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他不是要秘密地搞事情，而是要堂堂正正地，把这件事摆在所有人的面前，甚至想拉着国家队一起干！
【我操……我跪了，我真的跪了，这格局……大气层。】
【伞神的意思是，他出钱、出场地，邀请国家来他船上搞研究？这什么神仙操作？】
【我开始信了，我真的开始信了……如果只是演戏，剧本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这投入的成本和承担的风险太大了！】
顾伞没有再给弹幕发酵的时间，他转向身旁的江心妍，下达了新的指令。
“心妍，拟定三份文件。第一份，全球人才招聘公告，要求双语，发布在所有主流学术平台和猎头网站。第二份，项目申请书，收件方写‘国家疾控中心’和‘海洋局’。第三份，联系施工方，九百五十万的工程款，先支付百分之十，也就是九十五万作为定金，告诉他们，我们追加了技术要求，具体方案等我们的生物安全顾问到位后再详谈。”
江心妍愣住了。
她脑中飞速计算着：“顾总，我们账上刚到的三千万，两千万要投给‘全民能源自救计划’，只剩一千万。现在支付九十五万定金，账上就只剩九百零五万。而后续的工程款，加上您刚才说的人才招聘费用……资金缺口会是一个无底洞。”
“我知道。”顾伞的回答依旧简短。
他抬起手，示意直播暂时告一段落，然后走到船舷边，望着码头上有序进行的基础建设。
“钱，会有的。”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江心妍做出承诺。
就在这时，江心妍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她本想挂断，但看到号码后几位是特殊的“安全号段”，动作停住了。
她接起电话，只是“喂”了一声，脸色就变了。
几秒钟后，她捂住话筒，快步走到顾伞身边，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顾总……是国家安全部打来的。”
“他们说，注意到了您直播中提到的‘远古微生物’和‘p3实验室’计划。”
“他们想和您……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