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
陈鼎瞳孔微缩,苍老的唇间将这个名字又咀嚼了一遍,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波澜。
竟然是你?
陈寒酥迎上老爷子震惊的目光:您知道我?
陈鼎缓缓颔首,指节在扶手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白狼这个名字,不论在光天化日的台面上,还是暗流涌动的网络里,都算得上如雷贯耳了吧?”
他嘴角牵起一丝复杂的弧度,笑意里沉淀着数十载的风霜与洞察,“孩子,别小瞧了爷爷。虽说我如今这把年纪了可这双耳朵却始终支棱着。“
“国内外、黑白两道,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老爷子我多少都知道些。”
陈鼎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陈寒酥脸上——
“国际上公认的第一天才杀手,出道以来从无败绩。”
“十二岁便单枪匹马端掉整个地下佣兵团,十四岁让西欧最大的私人武装闻风丧胆。最传奇的一战,是在重重守卫的联邦银行金库里来去自如,更在千人护卫队中取走了指挥官的首级”
他微微前倾身子,目光如炬:“这些事迹,我说的可对?”
陈寒酥轻轻眨了下眼睛。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过往,数字与代号,此刻竟被老人如数家珍般一一道出,每一个细节都准确得令人心惊。
她最终只是扯起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些过往,她无法否认。
无论那是荣耀还是罪孽,无论世人如何评说——那都是她,是构成“白狼”这个存在的每一个碎片,是她无法割舍,也无从辩驳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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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寒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随即,她嗤笑一声,轻轻摇头,眼底带着自嘲:“真是没想到您这样的身份,竟会把一个杀手的过往,记得如此清楚。”
陈鼎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目光悠远:“这样一个天才少女,实在让我忍不住好奇啊…”
他向前微倾,指节轻轻敲了敲茶几:“别忘了,爷爷年轻时也上过战场。对普通人来说,这些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传奇故事,或者只是轻飘飘的几个数字。”
“但对我们这些真正握过枪、见过血的人来说——”
老爷子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才懂得你那些战绩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外界都称你为天才可hs组织那种地方,表面上打着收容孤儿的旗号,内里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陈鼎微微蹙眉,眼底涌起复杂的心疼,“所谓的‘收留’,不过是为了更好地掌控年幼的孩子,将他们训练成只听命于自己的工具”
他声音渐渐低沉:“让你那么小的年纪就被迫去做那么多不属于你那个年纪该做的事,一定很累吧?该吃了多少苦啊孩子。”
陈寒酥的眼睫急促地颤动了几下。
心脏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击中,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嗡鸣。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累不累?
在当时的她看来,周围的孩子都是如此,她便也跟着照做。
日复一日的严苛训练,生死一线的任务执行,都成了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一部分。
她从未思考过这一切是否合理,也从未觉得自己有停下休息的资格。
而此刻,眼前这位明知她双手沾满鲜血、背负着“白狼”之名的老人,开口问出的第一句话,却是关心她是否辛苦。
一股酸涩的热流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冲刷着那些早已结痂的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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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寒酥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飘忽:“我…不太记得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下意识侧过头去。
手指顺势掠起一缕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动作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大半侧脸,将所有即将泄密的情绪——
那瞬间泛红的眼尾,以及微微颤动的唇角,都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绝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脆弱。
即便是此刻真心相待、视若亲人的人,也不行。
易清乾是唯一的例外。
他见过她最真实的样子,也给了她毫无保留的怀抱。
但一次破例,已是极限。
对她而言,硬撑是她赖以生存至今的本能。
若非如此,她根本不可能活到今天。
她正笨拙地学习如何接纳温暖,可依赖的念头刚一萌生,警报便已在脑中尖啸。
她能面不改色地为自己缝合伤口,却在面对可能的援手时,感到一种远胜于伤痛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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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鼎的目光在陈寒酥身上停留片刻,敏锐地捕捉到她情绪的波动,却体贴地没有点破。
他提起茶壶,将一杯新沏的参茶轻轻推至她面前:孩子,先喝口茶。
那日在房间里,当着众人的面目睹你对璐瑶出手的瞬间,我便确信你绝不是小酥。
他声音沉稳,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易家那小子虽然在我面前替你周旋,说是他教了你几招防身的功夫。但我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