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修为的压制,而是源自血脉源头、源自天地规则的无上伟力——在此域,妖为尊,万法皆需俯首称臣!
即便是被九天剑阵世界层层庇护的苏夭夭,此刻也娇躯剧颤,小脸煞白如纸,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本能悸动与恐惧让她指尖发冷,那是低等生灵面对食物链顶端霸主时,无法抗拒的敬畏与臣服,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妖祖……是玄冥妖祖!是我万妖宫的玄冥妖祖啊!”
一位须发皆白、寿元将尽的万妖宫老修士,颤巍巍抬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禁地方向,热泪纵横,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嘶哑变形,“传闻我万妖宫开派祖师之一,于上古末年身负大道之伤,自封于禁地最深处,以不朽妖魂镇守宫门万古气运……竟然是真的!老祖宗……他还活着!”
就在北冥妖域这惊天变故引得整个修仙界暗流汹涌、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聚焦而来之际——
中州,天机阁,观星台。
一位身着星辰道袍、面容被朦胧星光遮掩的老者,正凝望北方那片被苍青妖气与混沌剑光撕裂、交织的诡异天穹。
他身前,一面由亿万星辰碎片温养淬炼而成的古朴星镜悬浮,镜面流光溢彩,映照出的正是万妖宫上空那令人窒息的景象:
壁垒森严的九色剑阵世界,巍峨如山、气息恐怖的混沌妖祖身影,以及那柄若隐若现、仿佛能开天辟地的通天剑影。
“玄冥……这头老龟,竟也被逼出来了。”
老者声音飘渺,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唏嘘,“身负世界树法相、掌御帝兵级剑阵、疑似怀有完整的鸿蒙造化传承……这个楚长生,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天机之中,关于他的一切,都如此……混沌不明?”
他掐指衍算,指尖流淌过无数玄奥莫测的星轨符文,周遭对应周天星辰的光点随之剧烈明灭,观星台上的古老星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片刻,他眉头紧锁,缓缓收手,指尖竟萦绕着一缕细微却蚀骨冰寒的黑气,那是强行窥探天机反噬的痕迹。
“竟连一丝清晰的因果脉络都抓不住,唯有深不见底的混沌迷雾……强行推演,反噬竟如此霸道……”
天机阁主眼中星辰幻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疑,“此子身上,背负着大恐怖,亦牵连着大因果!他绝非此界寻常天骄,甚至可能……不属于这个时代。”
“传令,”他对着身前的虚空低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天机阁所属,即刻起暂停一切与北冥妖域相关的推演任务,约束门下弟子,近期不得踏入北冥疆界半步。静观其变。违令者……废去修为,永逐山门!”
“遵阁主法旨!”虚空中传来恭敬而缥缈的回应。
北州,羽化仙朝,皇宫深处。
一座由万年暖玉雕琢、流淌着氤氲仙气的辉煌宫殿内,当代羽化仙帝身着九龙帝袍,端坐于九重玉阶之巅。
他面如冠玉,双目开阖间似有日月轮转、星河生灭的浩瀚异象,周身缭绕着淡薄却足以压塌万古山河的皇道仙气,帝威如狱,深不可测。
他面前同样悬浮着一面清澈如秋水的水镜,镜中景象与天机阁星镜无异,将北冥战场每一处细节、每一缕气息的碰撞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玄冥妖祖……上古末期曾与初代仙祖争锋而不死的存在,虽重伤跌落境界,其妖族本源大道,依旧深不可测。”
羽化仙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天然的威严,“这楚长生,以大乘后期之身,竟能逼得玄冥现世,其底蕴之深,福缘之厚,堪称古今罕见。”
身后,一位鹤发童颜、气息如渊似海的老太监无声浮现,躬身低语,声音细若游丝却字字清晰:
“陛下,此人来历成谜,手段通天,绝非池中之物。是否……需要派人接触示好?或……早做防范,以绝后患?”
羽化仙帝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低沉而富有韵律的声响,仿佛在与冥冥中的大道法则共鸣。
殿内长明仙烛的火光随之摇曳,将他挺拔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
“暂且不必。”
良久,他缓缓开口,目光深邃如古井寒潭,“玄冥这头老妖,自封无数年,靠汲取万妖宫气运苟延残喘,一身道伤早已深入骨髓,灵识残缺不全。此刻现身,看似威势滔天,实则外强中干,是在燃烧最后的底蕴拼命,撑不了太久。”
“至于这楚长生……”仙帝眼中闪过一丝极淡却锐利如剑的精芒,“他所展现的,未必就是全部。世界树、帝兵剑阵、完整的神级神通传承……任何一样都足以震动仙域,引来更高层面的注视。他敢如此肆无忌惮,要么是懵懂无知,要么……就是有绝对的底气,无惧任何算计与觊觎。”
“传朕旨意,”
仙帝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密切留意北冥动向,尤其是楚长生与玄冥一战的结果,以及广寒仙阙、万劫剑冢的最终态度。在局势明朗之前,仙朝所属,不得擅自介入中州的争端。”
“但,即刻起,动用一切力量,搜集关于‘楚长生’此人的一切信息——从他降生至今的每一件事,朕都要知道!”
“老奴……遵旨。”老太监躬身,如一抹阴影般悄然退去。
西漠,大雷音寺,菩提古树下。
一位身披朴素袈裟、面容枯槁如同千年古木的老僧,正闭目禅坐。
他身前并无任何法宝,但其眉心一点浑圆如丹、金光灿灿的佛印,却仿佛映照出诸天万界的景象,北冥妖域的风云激荡、剑气妖气的每一次碰撞,都清晰无比地倒映在他古井无波的心湖之上。
“阿弥陀佛。”老僧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无悲无喜,唯有看透万古沧桑的极致平和,“玄冥施主,执念未消,杀业缠身,此番强行出世,恐非善缘,难逃轮回业火煎熬。”
“那楚姓施主,”
他低诵一声佛号,声音平和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达众生心田,“身负大造化,亦承大因果。其剑意煌煌,有开天辟地、造化生灭之真意,然刚猛有余,终非我佛门寂灭超脱之道。此人之道途,在剑,在道,在己心,不在我佛。”
身旁侍立的一位年轻僧人面露忧色,忍不住开口:“师尊,此人锋芒毕露,搅动天下风云,恐非苍生之福。我佛门慈悲为怀,是否……该出手干预,化解这场无谓杀劫,导其向善?”
老僧轻轻摇头,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禅机:“缘起缘灭,皆是定数。此乃道争,亦是因果清算。我佛门方外之人,不宜插手过深,以免沾染杀业,动摇清净禅心。”
“传令下去,封闭山门,开启护山大阵,所有弟子于佛前诵经祈福,静待尘埃落定。若有北冥妖族流亡者前来祈求庇护,可酌情收容,但严禁其参与仇杀争斗。违者……依寺规严惩不贷。”
“弟子明白了。”年轻僧人双手合十,神色肃然应诺。
东荒,巫神教,祖祭坛。 熊熊燃烧的苍白色圣火,仿佛能直接灼烧灵魂,在巨大的祖祭坛上疯狂舔舐着那些古老、扭曲、充满不详意味的巫纹,发出滋滋的怪异声响。
火焰之中,光影扭曲变幻,正实时映现着北冥战场的每一个骇人片段。
一位脸上涂满诡异油彩、头戴羽毛与白骨编织而成的狰狞冠冕、身形佝偻的老妪,正围绕着祭坛跳着一种古老、癫狂、充满原始野性的舞蹈。
她口中发出意义不明、却尖锐刺耳的嘶哑吟唱,手中那柄顶端镶嵌着惨白骷髅头的骨杖,随着舞动不断点向火焰。
每点一次,火焰中的景象便清晰一分,那骷髅头的眼窝中,也随之亮起两点幽绿如鬼火的光芒。
“玄冥……老而不死……妖气驳杂……本源亏损……”
老妪骤然停下狂舞,浑浊如死鱼的眼珠死死钉在火焰中那混沌的妖祖身影上,咧开几乎延伸到耳根的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笑容,“好……好得很……如此精纯的古妖之魂……还有那世界树的气息……都是献给巫神大人最上等的祭品……足以让伟大的巫神……降下一缕真实不虚的意志了!”
她猛地转身,对着祭坛后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厉声尖啸,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狂热与血腥:
“传令十二巫祭!点齐所有‘巫神卫’!给老娘死死盯住北冥!一旦玄冥身死道消,或者那楚长生重伤垂危……立刻、马上、不惜一切代价启动‘偷天换日大阵’!把他们的残魂、他们的本源、他们的一切……都给老娘夺回来!谁敢阻拦……杀!无!赦!”
“诺!”黑暗中,传来无数道阴冷、狂热、如同九幽恶鬼齐声应答的嘶吼。
一时间,整个浩瀚修仙界,因玄冥妖祖的意外现世与楚长生这横空出世的谜团,而暗流汹涌,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