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承嗣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首次出现了惊容,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死气巨剑之间的联系正在被这诡异的音波强行抹去,剑势瞬间紊乱,威力大减,心头更是一阵气血翻涌!
然而,施展出这超越自身极限的一招,流水轻觞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
他手中的玉萧在发出寂灭仙音的刹那,便已不堪重负,寸寸碎裂,最终化为齑粉,随风飘散,连一丝残骸都未曾留下。
他本人更是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脸色灰败如死灰,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如同狂风中的枯叶,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连站立都显得极为艰难。
但他并未放弃,趁着死气巨剑崩溃、李承嗣心神受撼的刹那,他毫不犹豫地燃烧本命精元,周身爆发出一道微不可查的血色流光,速度快到了极致,如同流星赶月,强行冲破了残存的怨力封锁,瞬间消失在天际尽头,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色轨迹,很快便被阴风抹去。
李承嗣没有再追。
他静立在原地,玄色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看着那道血色流光消失在天际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胸有成竹的弧度,那笑容中带着绝对的掌控力,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缓缓抬手,承天剑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吟,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自动飞回他的掌心。
剑身微微震颤,那点细微的瑕疵在灰黑色死气的缠绕下,竟隐隐泛出一丝暗红,如同烙印般无法抹去,成了这场激战的见证。
“燃烧本命精元强行破开怨力封锁……流水轻觞,你倒是果决。”李承嗣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欣赏——能在绝境中如此狠辣决绝,不惜自毁本命法宝、燃烧精元求生,倒也算个人物。
但这丝欣赏很快便被更深的冷酷所取代,他指尖摩挲着承天剑的剑身,语气冰冷刺骨,如同在诉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惜,你逃不掉。”
他并指拂过承天剑的剑身,指尖所过之处,剑身上的符文再次亮起,金色的纹路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色,如同蜿蜒的小蛇,诡异而妖异,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万古坟场,葬的不只是枯骨,还有因果。”李承嗣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空旷的坟场中久久回荡,如同来自远古的诅咒,“你既已沾染此地的死气,与我结下因果,又岂能逃出我的掌心?”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承天剑再次往地上一插,“噗嗤”一声,剑身完全没入坚硬的大地之中,溅起些许碎石与尘土。
“以剑为引,以血为媒,万里追魂!”
整个万古坟场再次剧烈震动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坟冢开裂,而是无数怨魂从坟冢中飘出,它们在空中交织、盘旋,发出呜咽的嘶吼,最终凝聚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灰色罗盘,罗盘之上,无数符文闪烁不定,散发着幽森的光芒,将整片天空都映照得一片灰暗。
罗盘中央,一道细微的血色流光正在急速移动,方向明确,正是流水轻觞遁走的轨迹,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法摆脱这因果的追踪。
李承嗣凝视着掌心悬浮的灰色罗盘,盘面上那枚血色光点如濒死困兽般疯狂奔逃,却始终挣脱不了罗盘的无形桎梏。
他眼底寒芒陡盛,这寒意比万古冰川更彻骨三分,仿佛能冻结天地间最后一缕生机,连周遭翻涌的死气都似要凝滞。
嘴角勾起的冷笑浸着睥睨众生的狂傲,宛若九天神只俯瞰蝼蚁,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流水轻觞,你以为凭这点微末道行,便能逃出本圣子的掌心?能死在我太庙祖巫的无双巫术之下,是你三生修来的荣幸!”
最后三字落下的刹那,李承嗣身形骤然拔升数丈,玄色衣袍在漫天死气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间,竟卷动起阵阵令人心悸的阴煞之风。
他右臂陡然伸直,五指如鹰爪般狰狞张开,掌心朝下对着罗盘虚空一握——这一握看似轻描淡写,却如牵动天地枢纽,引动了整个万古坟场的本源死气,连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刹那间,天地失色!
坟场内所有修士不约而同停下动作,满脸惊恐地仰望天穹,股毁天灭地的气息让他们浑身冰凉,连呼吸都险些停滞。
原本灰蒙蒙的天穹骤然暗沉,如被浓墨泼染,连一丝微光都无法穿透。
坟场上空那浓郁得化不开的灰黑色死气,此刻竟如滚油遇火星,瞬间沸腾翻涌,掀起万丈气浪,拍打着天地间的一切。
无数沉睡万古的怨魂被强行拽出沉眠,凄厉的嘶吼、绝望的哀嚎交织成催命魔音,穿透耳膜直刺神魂,听得人神魂俱颤,几欲癫狂。
这些怨魂在死气中挣扎扭曲,最终被一股无形巨力撕扯成精纯阴煞,化作条条黑色洪流,如百川归海般向着李承嗣掌心疯狂汇聚,声势骇人。
“轰隆——!”
虚空剧烈震颤,一只遮天蔽日的灰黑色巨手凭空显现,稳稳悬于天穹之上,其磅礴体量竟遮蔽了半边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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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巨手足有千丈之巨,掌纹沟壑纵横,仿佛镌刻着万古沧桑,每一道纹路中都流淌着森寒死气,散发出足以冻结灵魂、扼杀生机的恐怖气息。
巨手所过之处,空间如水波般剧烈扭曲,光线被尽数吞噬,连周遭天地规则都似被强行压制,出现短暂紊乱,仿佛这片天地都要在巨手威压下崩塌。
巨手刚一成型,便精准锁定罗盘上那道飞速逃窜的血色光点。
光点正是拼命奔逃的流水轻觞,此刻在巨手的滔天威压之下,竟似被无形锁链缚身,速度骤然减缓,如同陷入泥沼的困兽,每一寸移动都变得无比艰难。
下一刻,巨手动了!
它无视万里空间阻隔,带着主宰生死、执掌因果的无上威严,掌心泛起幽幽黑芒,如同一尊死神的手掌降临人间。
只见巨手猛地一探,五指张开如倒扣山岳,穿透层层虚空壁垒,向着遥远天际那道血色流光遥遥抓去!
所过之处,虚空崩裂,黑色空间裂缝如蛛网般蔓延,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仿佛要将整片苍穹都撕裂开来。
“嗡——!”
并非震耳欲聋的爆鸣,而是一种奇异的、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低频嗡鸣。
这声音穿透空间,无视距离,如附骨之疽般钻入流水轻觞的识海,瞬间搅乱他的神魂。
遥远天际,流水轻觞正燃烧全身精血,化作一道璀璨血色流光疯狂逃窜。
他周身气血翻腾,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色鲜血,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已到油尽灯枯的境地。
就在这时,这道诡异嗡鸣传入耳中,他身形猛地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悬停半空,连燃烧精血的动作都戛然而止。
脸上瞬间褪尽所有血色,只剩下死一般的惨白,甚至透着几分灰败。
流水轻觞眼中充满极致骇然与难以置信,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浑身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
他清晰感觉到,一只无形巨手已然扼住他的命运咽喉,周身空间彻底凝固,连流动的空气都变得坚硬如铁,让他动弹不得。
体内奔腾的灵力瞬间滞涩,刚刚催动的血色流光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几下,便彻底熄灭,只余下点点星火消散在虚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他艰难转动脖颈,视线仿佛跨越无尽山河,穿透层层死气,清晰望见万古坟场中央那个静立的玄衣身影。
李承嗣负手而立,衣袍猎猎,眼神冰冷淡漠,如同俯视蝼蚁般注视着他,嘴角那抹势在必得的冷笑,如同一把淬毒尖刀,狠狠刺穿他最后的侥幸,让他心头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