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天元子,他甚至不曾转头看炎陵一眼,依旧保持着负手而立的姿态。
然而那双原本平和温润的眼眸,却在刹那间映照出骇人异象:亿万星辰在其中生灭轮回,璀璨星河沿着逆乱轨迹奔腾倒转,黑洞吞噬光芒,星云绽放霞辉,仿佛整个宇宙的诞生与寂灭都被压缩在那方寸瞳孔之中。
这景象让所有目睹者心神俱颤,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停滞。
“噗——!”
一声沉闷的血爆骤然炸响!
炎陵,这位在南域跺跺脚就能让一方势力颤抖、挥手间便能引动烈焰焚山煮海的顶级强者,甚至连一声完整的闷哼都未能发出。
他那张原本写满倨傲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紧接着一口夹杂着金色本命精元的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溅落在青石地面上,瞬间蒸腾起带着焦糊味的白烟。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周身那层常年缭绕、足以将精钢熔为铁水的烈焰道韵,在这股威压面前,竟如同泼洒在万载玄冰上的沸水,“嗤啦”一声便彻底熄灭溃散,连一丝火星都未能留下。
他整个人更像是被一柄蕴含星辰重量的无形巨锤狠狠砸中,双膝“咔嚓”一声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随即“咚”的巨响,重重跪倒在地!
坚硬的青石地砖被这一跪震出蛛网般的裂痕,碎石四溅,可见其承受的力量何等恐怖。
炎陵长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疯狂催动体内灵力,试图挣脱这股束缚。
周身巫纹亮起刺目的猩红光芒,精血在经脉中剧烈燃烧,连发丝都因灵力的狂暴而根根倒竖。
然而施加在他灵魂与肉身之上的重压,却如同亿万钧的神山,纹丝不动!
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撼动分毫,只能维持着屈辱的跪伏姿态,连抬头看向天元子的力气都没有。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演武场,此刻安静得能听见每个人心脏狂跳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僵立原地,目光死死锁定在那跪地呕血的炎陵长老身上,又惊惧地转向不远处依旧云淡风轻的天元子。
后者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粒微尘,脸上不见丝毫波澜,然而那无形的威慑力,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武天霸瞳孔骤然紧缩成针尖大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他自问凭借实力也能击败炎陵长老,但若说像这般,仅凭一个眼神便让对方毫无反抗之力,跪地呕血?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强者”的认知!
这个看似普通的老者,究竟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境界?
难道已经触摸到了传说中的“域主”之境?
就在众人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时,天元子平淡的声音缓缓响起。
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惊雷般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炸响,震得人耳膜嗡鸣:“凭老夫能一念定你生死,够不够?”
他自始至终没有释放半分杀气,然而那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绝对力量,却让所有人心底发寒,连半分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所谓的宗门威严、个人傲气,在这绝对的实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道友息怒!”玄玉子见状,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随即快步上前,对着天元子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得近乎谦卑,“道友,炎陵长老一时冲动,口不择言冲撞了您,还望道友大人有大量,海涵一二!我太庙祖巫……愿遵道友法令,共启大阵,助前辈寻找秘境踪迹!”
玄玉子这番服软的话语落下,整个凝固如冰湖的空间终于有了松动——虽未彻底破冰,却已漾开了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势力领袖,眼神瞬间变得活络起来,看向天元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切的敬畏。
天元子目光平淡地扫过玄玉子,那双眼眸深处星河生灭的异象早已敛去,只余下古井无波的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算计。
他并未说话,只是对着玄玉子微微颔首,动作简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而,就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笼罩在炎陵长老身上的那股恐怖威压,竟如退潮般悄然散去。
“咳……咳咳!”炎陵长老猛地吸了一口带着血腥气的空气,随即爆发出剧烈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口的伤势,带出点点暗红的血沫。
他试图挣扎着站起来,可双腿却像灌了铅般酸软无力,只能勉强用双手撑住地面,维持着半跪的狼狈姿态。
那身原本象征着太庙祖巫威严、炽烈如火的巫袍,此刻黯淡无光,边角还沾染着尘土与血迹,衬得他那张煞白的脸更加难看。
他死死低着头,额前的发丝垂落,遮住了脸庞,无人能看清他眼中翻涌的惊骇、怨毒,以及那一丝深可见骨的恐惧——那是被绝对力量碾压后,从灵魂深处生出的无力感。
武天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他知道此刻已无退路。
只见他上前一步,沉声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数分,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敬畏:“既然玄玉子前辈也如此说,我等自当以被困弟子的安危为重,以大局为先。便依前辈之言,共启‘周天星辰大阵’。”
作为南域武修界的领军人物,他率先表态,身后几位与他交好、或是同样被天元子手段彻底震慑的宗门领袖也纷纷附和。
“善。此事关乎无数弟子性命,理当如此。” “我等愿听前辈调遣,绝无二话。” “只要能找到秘境,救回弟子,我宗愿全力配合。”
形势比人强。一个眼神便能镇压南域顶级强者的人物,其境界已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在此等存在面前,所谓的宗门尊严、个人傲气,都成了可笑的点缀。
唯有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
玄玉子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天元子这一手,彻底压服了所有人心底的侥幸。
同时,他对天元子的实力也有了更深的评估:此人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或许真能借助大阵找到秘境。
他转向天元子,姿态放得更低,语气恭敬:“既然诸位道友已无异议,不知前辈该如何布置阵眼?我等也好提前准备。”
天元子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阵眼在此,诸位各依脚下星辰方位站定,注入灵力即可。”
话音落,他袖袍轻轻一拂,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刻意。
下一秒,众人脚下的地面骤然绽放出璀璨光华!
无数道繁复无比、闪烁着淡银色星辉的线条凭空浮现,如同活过来的银蛇般在地面上迅速游走、勾勒。
不过瞬息之间,一座覆盖了整个演武广场的巨大阵图便煌然显现!
阵图之中,三百六十五个主要光点精准对应着周天正星的位置,每一个光点都熠熠生辉,散发出苍茫古老的浩瀚气息,仿佛将整片星空都搬到了地面上。
这恢弘壮丽的景象,让所有目睹者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生出对天地大道的深深敬畏。
炎陵长老那带着轻蔑的话音尚未在风中散尽,一股源自亘古星河的无形牵引力已如神谕般骤然降临,精准落在每位宗主、长老的眉心。
那并非寻常的方位指引,更像是一道与周天星辰共鸣的宿命烙印,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深深铭刻于众人识海。
霎时间,全场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先前因秘境失踪而泛起的震惊与慌乱,被一股沉凝的决绝彻底压下。